谢敛垂着眼,觉得心口微微热起来,还没应声,忽然顿住了动作。他鼻尖嗅到一缕药草的苦香,紧接着唇上一凉,有什么贴上来,温温软软的,接着便立刻热起来,像雪花落在唇上,冷了又热,直到化成了水,又被他身上的热气蒸融了,叫他忍不住伸出手挽留,生怕吻化成了雾气,什么都留不下,只以为做了场幻梦。
“你以后想起这里的时候也想想我吧。”这院子里不止有终年难化的雪,以后这儿会像那棵结果的树,开蒙的书房和幼时的居所一样,成为值得说起的地方。
他伸手将怀里的人拢得更紧了些,过了许久才低哑着嗓子在她耳边低声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比较忙,且存稿耗尽qaq,更新会不太稳定,先说声抱歉了。
棠棣之华十九
安知灵到家之后,发现明乐还未回来,倒是明孺已经带着明宜回到了家中。他坐在客堂里和男孩一块分食厨房准备的甜羹,见安知灵与谢敛二人一块进来,还甚是贴心地吩咐厨房多端上来两碗。
“不给他们!”明宜很气愤地从椅子上跳下来,委屈巴巴地抱着明孺的腿,“家里只有叔叔好。”
安知灵进屋摘了兜帽,好笑道:“怎么你了?”明宜悲愤道:“你自己好好想想!”
他这做派老气横秋,安知灵毫无自省地哈哈笑了起来,无甚诚意地道歉道:“是我不对,你姑姑哪?”
“还没回来。”明孺拎着明宜的衣领子给重新抱回了腿上,将剩下的半碗甜羹推给他,一边同刚进屋的两人解释道,“她去杏林堂了。”
安知灵一皱眉:“她去杏林堂干什么?”
“她上船后忽然腹痛,要我去请纪大夫过来看看。我带着明宜去杏林堂找纪大夫花了点功夫,等回来发现纪公子也在船上,说正巧路过看了看,纪大夫不放心就带着她去了杏林堂。你俩迟迟不来,我只能带着明宜先回来。”他说完瞅着二人的面色小心翼翼道,“怎么了?”
谢敛问:“纪景同说他刚巧路过,所以上船看了看?”
明孺以为他是在意男女大防:“纪公子好歹是个大夫,便是上船看一眼也没什么。”
安知灵摇摇头,又问:“如何就这么巧了,你上去的时候可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要说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明孺微微一顿,脸色忽然古怪起来。他犹豫了片刻,竟支支吾吾起来。安知灵不耐烦,催问一句:“快说!”
少年从椅子上站起来,凑到二人近前,才低声道:“纪公子身上穿得那身衣服不大合身,而且我瞧着有些眼熟,大哥好像也有一套……”
安知灵哑然失笑道:“别胡思乱想,不至于。”她嘴上虽这么说,但到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忽然道:“我去趟杏林堂,正好有事找纪姑娘。”
“我陪你去。”谢敛跟着站起身。
明孺张着嘴,没弄明白这两人怎么刚回来这就又要出去,见安知灵又重新戴上了兜帽,忽然一拍脑袋:“对了,有个东西忘了给你!”他从袖子里翻出一份请帖递了过来,“卢家刚派人送来的,说要给你。”
安知灵伸手接过,卢家请她过几日去一趟英国公府,底下落的是卢云秀的款。早上刚见了钟礼,请帖便已到了,可见那边确实是早有准备。
她心中叹了口气,将请帖收起来,同明孺说道:“你替我回个拜帖,就说初五那日登门拜访。”
二人坐车往杏林堂。安知灵靠着车壁有些走神,谢敛看她一眼,开口问:“要帮忙吗?”
“嗯?”安知灵回过神,挑眉问他,“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不知道。” 他面无表情的侧开眼,笃定道,“但你肯定准备干点什么。”
安知灵忍不住笑起来,她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我确实有事情没告诉你。”身旁的人轻哼了一声,她又拖着声音说,“不过,你也有事情没告诉我。”对方便又没声了。她遂有些得意,最后以一种不计前嫌的语气宣布道:“但没关系,我不介意你不告诉我。”
谢敛转过脸,正看见她面上露出些许狡黠的神色。他大概想说她幼稚,但瞧着她的神色,最后终没有说,倒是目光渐渐温柔下来,也忍不住飞快勾了一下嘴角。
马车拐进了巷子,杏林堂的位置不错,是个闹中取静的地方,附近多民居少商铺,不知是不是大年初一的关系,家家户户都出门去了,沿途的院门紧闭着,竟显得有些冷清。
车上的人忽然探出头叫马车在路边停下,安知灵撩起帘子看了眼,这离杏林堂已是不远,但走过去也还需几步脚程:“你干什么?”她有些古怪地看着跳下车的人。
“不是不介意我不告诉你吗?”谢敛抱臂站在车厢外,似笑非笑地回答她。安知灵噎了一下:“那你不跟我去杏林堂啦?”
“嗯,”他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我在这儿等你。”
“哦。”安知灵趴在车窗上看着他干巴巴地应道。
谢敛抬手想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