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二河岔
2022年6月13日
字数:11770
冷。
还有疼。
住在一座露天摆放的格栅木笼里遇到西北深秋的第一场小雪,一具Jing赤条条,一丝不挂的女人身体是一定会感觉到冷的,冷是一件从四面挤压住一个活人的巨物,它的光滑的表面柔软,细腻,但是无处不在。
而且可以细致入微地,无孔不入。
女人在那一整个白天里默默地承受着无穷无尽的被挤压,还有被进入的过程中间,觉得宽广深厚的冷,正在慢慢地把她压榨成一种凝固,萎缩,薄而且脆的干货,像一些枯竭的树木枝条一样,她的身体在最终到来的傍晚的小风吹拂中几乎可以沙沙地发响。
疼在很早的很多年以前,就一直和她的身体住在一起。
它们几乎从来不肯完全入睡,它们只是会在整个白天的时间里更加活泛,更加的兴味盎然了。
许多密密麻麻的疼痛,在朦朦胧胧的觉醒和试探中伸张开了它们的尖牙和带有许多弯钩的爪子。
女人觉得近来这些年里一直在她的身体中渐渐长大,渐渐地试探着活动起来的疼痛是许多有形状,有想法,能够游移行走,到处撕扯和啃咬的循循活物。
她觉得它们可能已经长出了硬的鳞甲和扎刺,它们可能是一些像蝎子,或者蜈蚣那样长得像虫子的东西,正在沿着她的嵴背骨头,从上往下,从左往右,到处试探着能够撕咬开口子的软嫩地方,她觉得它们挨个儿地咬开了她的骨头环节,吸吮了她的骨髓。
它们中的一些已经找到了她能够哺喂,能够生孕的,丰隆或者绵软的地方,能够接续还有尿的地方,并且伶伶俐俐地住进了里面。
还是在更早的那些年份里她就应该已经经过了许许多多的事。
不过那些事情都已经离得太远,模煳的人脸都是不清不楚的长相,故事的连接关系也不太能够着落到确定的前后因果。
它们有时候浮现有时消失的样子恍惚如同被忘掉了一大半的梦。
后来女人所能记得的许多清楚的事,就光剩下了挨打,和疼。
皮条打击人身,和那一副人身皮rou上的火辣的疼痛,都是道理浅显,因果分明的,挨打会疼的道理妇孺皆知。
如果她被单单地拴紧了两个大拇指头,Jing赤条条地吊挂在一棵树枝叉下,前后安排着的两个健壮汉子挥舞马鞭倾力抽打起来,满身上扑闪起来的疼痛,就像是夜中雨前,漫天群飞扑火的飞蛾一样,蝶乱蜂狂。
女人后来觉得那些狂乱的蜂蝶在扑撞,舔舐,没头没脑地四处攀爬以后,在她身体各处流淌着血和青黄汁水的裂口地方栖息了下来。
她在夜里感受到了它们的啮咬和屈伸钻营。
后来它们终于到达了她的血rou躯体的深处,它们披复着桀桀的甲壳鳞片,伸张出很多毒刺,密密麻麻地和她住在同一个地方。
人在挨打的时候全身面子上疼,那些男人每回想要把她从木条笼子里弄出来的时候,拿一根棍子伸进笼里边捅她的肩膀骨头或者胸脯的时候就会疼。
当然这是小事。
拿一根烤红的铁签捅进什么地方的那种大事是要疼得死去活来的。
那种寻死觅活的事情被人做得多了身体变坏,坏下去的身体外面里面到处都会疼。
住在一间三尺高度,两尺半宽的原木笼子里人身没有办法伸直,也没有办法活泛舒张,平常总是弓腰收腿,低头闷身在木头条栅底下的女人,总是觉得自己周身的各种地方再也没有剩下什么可以不疼的好去处,她觉得自己就是凑合着还能包裹在同一张女形人皮底下的碎裂开的骨茬和冷rou,冷rou腔子里边的隐道干涸,血气凝噎,她鼓舞着自己的这一摊子干涸和凝噎一起,沿着钉满了木头尖棱的笼子底板,抽抽搭搭地扭摆她的屁股和腿,靠着伸挺在前边的一副Jing光脚爪,一屈一伸地,努着劲儿地,抠,挖,扒,耙。
手被一直铐在身后总是没法派上用场,笼子顶的高度也不让她往前拱头。
一个一丝不挂的,光熘熘的女人就得那样抽抽搭搭,又屈又伸地扭捏半天,才能把自己扒拉到笼子口外铺满了一场子的轻薄雪地里去。
一出去就会挨打。
女人每一回都知道。
提着软梢的马鞭藤条等在笼外的兵士也知道。
女人鼓涌着自己的屁股和腿,还有赤条条的嵴背送出口外去捱受那些兵们的打。
一个一直蹲坐在一个狭小方框里的女人,她从那里边单靠扭捏腿脚把自己扒到了雪地上的时候,一开始还是蹲坐在雪里的。
兵们的脸上那时都会显露出一些惯常的无聊还有姑且的神情,兵们开口吩咐她站起来的时候嗓子不算太高,不过他一边吩咐,一边抽在她脸上的鞭子力气也不算小。
火辣辣的力气一扫过去,她再看向外边的时候景物就都犯迷瞪了。
她在继续挨受着第二第三回火辣鞭子的时候,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