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想起了之前唐俪辞死在自己怀里。轻飘飘的狐狸就那样没了生息,最喜欢抱着他撒娇的孩子走的竟然那么痛苦,他双目通红,他恨,他恨不能将他挫骨扬灰,可是,他的狐狸再也回不来了……
方舟留恋的将手搭在他苍白的脸上,唐俪辞脸很小,又精致的很,他曾经一点一点将这玉雪可爱的团子抚养长大,也曾经看到过他跟柳眼两败俱伤……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方舟咳出了血,支离破碎的病体连天人体都留不住了,他嘴角满是血。眸光中全然是不舍。
他胸口的血流了满身,连唐俪辞身上都是他的血。他拂过他的眉眼,怜惜道:“谁都不能将你囚困,”他看着他,温柔的笑:“我也一样。”
唐俪辞失去的记忆,像是决堤的洪水,突然找到了倾泻口,一拥而下,他痛极了。
年幼的狐狸被熟稔的猎人驯服,可能一生都逃不开沉重的枷锁。
“小辞”,方舟的手带着温热的体温轻轻搭在唐俪辞的脸上,抹去了他痛苦的泪水。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甚至在暗中期盼着这一天能早点到来,更期盼着这一天能晚点来。
“原来你这么痛”,他笑,他不会教唐俪辞什么是爱,因为他怕,他怕有一天会栓不住这只小狐狸,怕他全心全意的爱上另外一个人,更怕这只狐狸,无声无息死在了他不知道的角落……
他硬生生的用生命作枷锁,锁住了自己。唐俪辞神情怔忪,他摸着方舟冰凉的脸,捂住他流血的胸口,他模模糊糊的想起一些事情,留恋不舍的情绪快将他冲垮,他低低道:“方舟……”
他捂上唐俪辞流泪的眼睛,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身体,“小辞。你自由了。”
澎湃的修为顺着唐俪辞流向他的经脉,唐俪辞动不了,只能被动的承受。“方舟”,他拼命地摇头,“我不要你这样!
他痛苦喃喃:“你放开我,师兄!”他剧烈挣扎:“放开我……”
“小辞,”他最后吻上他流泪的眼睛,一点点拭去他的泪水,他笑着咳出了血,恨不得能再多看他几眼,在多向上天祈求一点奇迹。可是,偷来的东西永远不能长久,他早就明白了。“好好活下去,是师兄,对你不起……”
生机一点点从这具身体里流逝,他想摸摸他的脸,他想再看他一眼,却还是无力的垂下了手臂。
“方舟!”
唐俪辞拦住不断下坠的方舟。捧着他的脸不断的喊:“方舟!你醒醒!你醒醒啊!!!!!”
他哭着靠在他的肩头,脸上满是泪。“你是骗我的吧。”唐俪辞无意识的看着方舟一点一点失去了生机,春情蛊解了,同心蛊也解了。方舟死了,他全身的修为都传给了他。于是,记忆回笼,他都记起来了。
“方舟!”唐俪辞突然崩溃,声音嘶哑,他手指崩的像快断的弓铉,他狠狠抓着他的衣服,捂着他渐渐凝固的伤口。
“你不是说天人体无所不能吗!那你醒来啊!”唐俪辞毫不留情的划过手腕,是入骨的伤。他喂着方舟他的血,“你醒醒啊……”
无边的记忆让他迷茫,他明明是恨得,明明是恨得,但是那是方舟啊。
他痛哭出声。
方舟对他驯服的太厉害,他混淆了恨意与爱意的边界,挣不脱。
第一世,方舟带他走过汹涌的人潮,护着他,像是护着自己幼雏。
他拉着方舟的袖子想他带他出去,他受了委屈伏在方舟膝头,方舟摸着他的头发轻声安慰,“我们小辞最棒了。明天师兄带你打回来……”
第二世,方舟教他音杀,他靠着方舟一夜好眠,方舟却没睡,给他弹了一夜的琴……
方舟揉着唐俪辞比武弄伤了的手腕,轻笑:“不要着急,我们小辞一口也不能吃成胖子……”
第三世……
“方舟”,他哭的快要窒息,无论是爱,还是恨,都太沉重了,逼得他喘不过气。
他摸着方舟的脸,很安详,像是睡着了。
他垂着脑袋想了想,摸索着剖开了自己的腹部,将方舟心脏上的血管一点点接入到自己体内,天人体强大的恢复能力起了作用,伤口慢慢开始愈合,那颗心也开始跳动。
唐俪辞跪在床边,一点一点的擦去方舟身体上的血迹,方舟,你不能死,他低头看着满是血迹的手,“方舟,你欠我的,你怎么能死呢……”
“说好的,给我弹琴,教我吹笛子,你怎么能,怎么能忘了呢?”
他垂着头,将心脏放入自己的腹腔,泪水沾染了血液,凝固在脸上,恍若满脸的血泪。“方舟,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
唐俪辞对他竟然无爱也无恨。这个真相,让柳眼猛的吐了血。血气翻腾中,死去了子蛊的母蛊一时脱离了掌控,撕咬着柳眼的血肉。
哪怕是代替方舟去死,他都是甘愿的,哪怕是再被唐俪辞捅的那一刀,也比如今好过一些。
柳眼一边吐血一边惨笑,他推开方舟的门,方舟一动不动的躺在冰棺中,衣襟上全是血,唐俪辞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