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导师发出轻微地呢喃:“我必须离开。”
“您在躲什么人吗?”斯蒂亚诺关心地问。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导师说,祂的语气防备而警惕。
面对这种不信任的姿态,斯蒂亚诺并不感到受伤,祂只是叹了口气:“我对您的了解太少了。”
“这样对你比较好。”导师又恢复了如往常般快乐地语调:“我的仇家可多了呢。”
祂咯咯笑地补充到:“我素未谋面的仇家。”
“南大陆比北大陆的局势乱得多,那里对我们来说并不安全。”斯蒂亚诺说:“我们的成员都是人类,北大陆也是我们生长的土地。摩斯苦修会是不会往南大陆去的,至少现在不会。”
“我就知道。”导师的语气里没有抱怨,祂是真的预见了:“所以我来像你告别,你毕竟是我的学生。”
“导师。”斯蒂亚诺温和地呼唤祂:“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所以我想的是,我可以和您一起去。”
如拙劣的图画般的身影扭曲了一下,像是在为预料之外的变数疑惑。斯蒂亚诺继续说:“您先前告诉我,如果想要成为天使,我需要一份来自‘知识妖精’的遗产,还需要阻止一场灾难。”
“北大陆足够平静,它的灾祸不够多,找到机会也就没那么容易。”斯蒂亚诺解释到:“所以我打算去南大陆。”
“你是刚刚打算的吧。”导师的无力地说。
斯蒂亚诺抿起唇,他的眼睫毛在夕阳的光晕下慢慢地颤抖:“重要的是我可以和您一起去。”
“重要的是我可以和您一起去。”斯蒂亚诺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强调着什么。
但他的导师,他的引领者厌烦地咂了咂嘴:“啧。”
“不需要。”导师恹恹地说:“你很快就会有很多机会的。”
“不过没关系,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些占卜家总说:‘占卜不是万能的’了。”
导师轻轻哼起了祂常哼的小调。斯蒂亚诺曾委托他的会众帮助他寻找这种小调的来源,最后发现它的来源模糊不清——有人说它像精灵族最古老的歌,也有人说那是不死鸟疯狂的鸣叫。
太阳开始在地平线上跃动,阳光逐渐变得浅淡,绯红的月亮露出来,朝这片主授权人类的王者统领的土地撒下它今夜的第一缕光。
“哇,时间到了。”导师像是被这红色的月光惊醒了:“今天的月亮好圆呀!”
“是的,今天的月亮很美。”斯蒂亚诺认真地附和祂。导师冲他招了招手,他顺从地走过去,让导师将他的头抱在怀里。那感觉像是被一张幕布环绕,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和祂手上的力道不同,导师的话语倒是很温和:“好了好了。”
灰色的雾气飘散下来,骨质的鸟喙贴上斯蒂亚诺的脸,像是一个吻:“你肯定能升的更高。我们会有很长时间见不到,下次再见的时候,说不定我会有需要你做的事情。”
“我很荣幸。”斯蒂亚诺说。鸟喙一触即离,只留下微妙的触感,冰冷坚硬,但又轻盈。
笑声从空中传来,夕阳将它最后的光挤出来,导师的身影变得模糊。斯蒂亚诺连忙伸出手,抓向那团雾气。
他扑了个空,但导师停下来看着他。
“至少让我知晓您的名字。”斯蒂亚诺的语气几乎是在哀求:“我从没见过您的脸,也不知晓您的名讳。您来时没有声响,走时没有痕迹。除了我甚至没有任何人能记住你,除了我没谁能证明您是存在的。如果不是您的教导切实地在引领着我们,我也许也会怀疑……”
一只手伸出来按上他颤抖的嘴唇:“我没有名字。”
“我的沐光明者。”导师时常这样称呼斯蒂亚诺,虽然他并不知道原因。祂的话语声好似在歌唱:“我没有名字。我教导你,是因为你被选中了。尽管我们本来不应该有交集,但我循着味道来找你。因为我很好奇。”
“因为我很好奇。”突然祂停下来,语气也变得冷淡:“我至今不知道我的行为会造成什么后果,无论是是对我,还是对你。”
“您总有尊名吧?”斯蒂亚诺的尾音扬起来,像是在质问:“您不可能不是天使!”
“我真不是。”导师又笑起来,祂的声音在夕阳最后的光里回荡:“但是你如果想要一个称呼的话,我倒还是能给出来的。”
“我是居于世界表皮间的蠕虫,是灰雾上黄黑之王的新娘,是无面无貌的不死鸟之主。”祂哼唱着,语气里有一种琢磨不清的东西:“我无面无貌,也无形态。我等着祂来将我娶回去……”
原来导师真的没有脸。
斯蒂亚诺注视着导师的身影伴随着夕阳最后的光晕一同消失。他张开窥秘之眼,把视线投向灵界,那里也没有导师的身影。
但是斯蒂亚诺知道,导师还没有完全远去,因为他的耳畔里还回响着导师的歌唱声。
祂还在这里,只是他看不见了而已。
我对祂的了解还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