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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说好。」

    「我说过,你愿意再回来店里我很高兴。所以如果可以,即使过了一个年,也希望能够一直这样下去。我很喜欢你。」

    在韩知颖回应前,张敬霖便低下头吻了他。

    是带着凌晨时分的冰凉的吻。韩知颖没有挣脱,只闭上眼,与男人交换呼x1,感受不是因为氧气稀薄而席卷自己的晕。

    一月一日。第一个交谈的人,第一个吻,第一次流过全身的温暖。

    所有的场景,都那麽令人不想抗拒。

    分开後他仍闭着眼,听男人的呼x1、和自己不知什麽时候乱了拍的心跳。

    那些关於感情的形容不过假想,是属於未曾动心的人的俗与n。他曾这麽以为。但或许,就真那麽不特别吧。如酒後平凡地醉一样,被吻上的那刻,理智散了,x口平凡地失了速。

    香草的气味和温度淡去。他睁开眼,朝男人笑了笑。

    「不太好抱吧。」他说,看着不久前搂紧自己的那双手,「男人的身tb不上nv人柔软。」

    张敬霖一愣,低声笑了,「也不是这麽说。」

    「是吗。那你喜欢,还是不喜欢?」

    太暧昧的问法。韩知颖想,连他也不明白,自己在期待对方如何解读、给什麽答覆。

    然而那人没有犹豫便说了喜欢。

    b问句更简单的答案。拥抱、同x、或者自己,他喜欢的究竟是什麽?留白太过巧妙,韩知颖没办法不去想像所有的可能x。

    「外国人都这麽直接吗。」别开视线,他轻声问。瞒不过对方的,他明白,却只能用这样的说词阻止气氛发酵,「就不担心我对同x恋过敏。」

    「有七成把握就可以行动。生活里有太多无意识的赌博,意识到的,不会b较容易失败。」

    他莞尔,「真是哲学。」

    「难得有假文青以外的形容,我就当成赞美收下了。」见他微笑,张敬霖也扬起嘴角,「我送你到捷运站吧。」

    「不必了。难得的假,你早点休息。」几分钟路程,微醺也能抵达的距离,何况他并不醉,「柏林围墙休到什麽时候?」

    「後天。好电影和啤酒,都需要适度的沈淀和回味。」

    後天是周五。

    「醋闷牛r0u,可以要求加辣吗?」听见男人应了好,韩知颖颔首,「那麽,後天晚上见。」

    转身走向来时的路,他试着从容,直到弯过街角、背後也不再有视线追随,才停下步伐。

    街道寂寥得只剩几盏灯与风声。景se融进了夜,所以眼中的一切才如此不清晰。他想这麽说服自己,却做不到,於是拉起衣领,藏起眼角的sh。

    软弱的诚实也是诚实。他想,没有对男人、只在心底对自己说,是喜欢他的。

    他喜欢上张敬霖了。

    回到公寓是接近三点的时间。淋浴後,韩知颖没来得及吹乾头发,便睡着了。

    或许因为酒jg、或许因为那人对他的示好,太多回忆被挑起,於是他意外做了很久不见的梦。

    是高中放榜後的那年夏天。

    换上制服,他站在镜前静静地看,觉得自己彷佛是影子。长他七岁,还未毕业便取得名校研究所的入学许可,几天前飞往纽约的韩奕腾的影子。

    在他身後走的自己只是影子。再怎麽做,至多相同水平,没可能超过那人在父母心里的高度。几近满分的成绩、这身制服,都不过如此。是卷倒带播放,谁也不在乎的影带而已。

    、果断、顶尖的表现。说穿了,是希望他成为第二个韩奕腾。那又为什麽要在他完成了一切後说:并不是要你复制他。

    那你们要什麽。韩知颖究竟又是什麽。

    问题终究没有被问出口。父母的想法他不明白,至於自己,大约是满足不了父母的自私的儿子。

    那些自私的期待对於他都是不必要。羡慕的眼神、真伪各半的赞美,全都一样。除了心的自由,他什麽也不想要。但越是简单,就越是得不到。

    脱下制服躺进床,他闭起眼,将意识沉入只属於自己的片刻。

    转眼便是夏末。

    他搭上车往学校去,yan光穿进车厢,亮晃晃的,刺得他即使下了车,视线仍是模糊。沿着红砖墙走进校园,中庭、长廊、教室,所有陌生的空间都喧腾一片,蝉噪几乎要听不见。

    新生被领进礼堂,肩并着肩,听成年人索然无味的千篇一律。

    简直是集中营。韩知颖想,然而又不同,因为身旁的人并不和自己一般心情。他们厌倦的不过一小时唠叨,他厌倦的,是每日生活。

    後半谁走上台说了什麽,他不知道、也不在乎。眼前的场景渐渐模糊,双眼像对不上焦距的旧镜头。

    恍惚间他想着,要说自己和韩奕腾的不同,其一便是放不下吧。家里一台老相机没人用,只他会偶尔买底片,以摄影记录舍不得忘的画面、走过的时间。

    虽然也是过去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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