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走进病房之时,吕慈正生龙活虎的站在床前阻止王蔼试图就地铺纸泼墨的行为:“你别整这些没用的了,关石花今天肯定不来。”
“不应该啊。”王蔼装备齐全的涮着笔,是特意要在心仪的姑娘面前表现一番,他冲着门口一指,“陆兄都来了,石花应该也得来看看你吧。”
吕慈硬把一句“你在她就不来了”给咽回去,然后才注意到陆瑾。
他们几个算是一起玩大的,还小的时候每年都会厮混一阵子,比划更是没少过。外面传闻他跟陆瑾是势均力敌,但具体哪个能强上一招半式,却是谁也不知道。自从陆瑾过了逆生一重,他也能把如意劲运用得炉火纯青了,两家的大人就再不许他们比划了,带着真火的呛声也不行!
吕慈不吃这一套,跃跃欲试的挑衅过陆瑾好几次。陆瑾对他忍无可忍,有一回袖子都卷了,结果他硬是被他哥给拖走了,架一直也没打成。
论年纪,吕慈跟陆瑾相仿,但论起身份来,他哥跟陆瑾才是一辈的。王蔼按理说也是一样,然而胸无大志,不是盘算风花雪月就是跟他混着玩,眼见着离家主的位子是越来越远了。
陆瑾心里清楚这一点,所以两家交际从来都是直接去找吕仁,他今天来探病,见吕慈并没有性命之虞,按理说就该走了,但他想着师父的吩咐,低声问:“真是吕叔把你打成这样的?”
吕叔打小儿子,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只求声势不求结果,而吕慈在住进来之前,骨头千真万确是错了位。结合吕慈主动找他打听过李慕玄的事,答案几乎明摆着。
吕慈沉默着没言语,脑海里飞速旋转过无数个主意,末了他承认道:“确实是被别人打成这样的。”
陆瑾相貌生得极好,往病房里一站,几乎像是春日里的玉兰花枝还了魂,他极浅的叹了口气,感觉事情有点难办——他很知道吕慈是个什么水平,这次没了师兄弟在场,想再堵有了准备的李慕玄必然是难上加难。
“谁能把你打成这样?”王蔼感到很惊骇,见吕慈略略的一抬眉毛,表情像是要不善,好声好气的安慰他,“嗨,谁还没翻过船啊,等你回家,让你哥找场子去。”
吕慈瞬间就被点着了:“输了就是输了,我难道还输不起么?!”
他这一次也算是颜面扫地了,幸而扫的范围不大,在场的都是四家自己人,真要论起来,证人比陆瑾挨巴掌时少多了。
王蔼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倒也没生气,他收好画具,拿出自己给关石花新写的情诗,打算声情并茂的朗读一遍,让他们两个听听有没有写的不好的地方。
吕慈扯过床上的被子蒙住头:“你让我直接死吧。”
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关石花对王蔼是千真万确,半点好感也没有的,但他这个剃头挑子里的炉火越烧越旺,已然是害了相思病。
陆瑾十分同情关石花,但也没好意思太打击王蔼,他表情一直没变过,等听完了诗自若道:“诗写得没什么问题,不如改改旁的吧。”
王蔼若有所思,但显然是没明白他的意思,决定换个字体重新誊抄。
吕慈想起上回帮忙捎带情书时受的白眼,丢开被子问:“你们两个今天都很闲么?”
王蔼是真闲。
他们家那几个好手的死因已经查明,这会儿已是倾巢而出逮莫名居士去了,他爹老来得子,既盼儿子成才,更怕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宁可他找个地方自己玩。
于是吕慈就只盯着陆瑾瞧,同时在心中默默的大开杀戒,首先就得活撕了李慕玄。
陆瑾顺手拉过椅子坐下,他身段好看,胳膊腿一弯一折都显得衣裳格外有棱角,答起话也是端端正正的:“我等人。”
阮涛意识全无,至今不死不活的躺在医院里,无论李慕玄接下来是要了结哪边的事,守在这里总比出去漫天遍野的撒网来得强,而依他对吕慈的了解,这人跟李慕玄肯定是还没完。
王蔼以为陆瑾是跟吕慈两看相厌,打算把正经事留着等吕仁来了说,帮着解释说:“刺猬他哥最近挺忙的,好像是要……砌墙,一直没来过医院,你有事直接去找他吧。”
“你家里的墙还没砌上?”陆瑾不知道什么墙值得吕仁亲自去砌,但他的耳朵绝无问题,当即扭头去看吕慈。
吕慈的头发被他自己折腾得快要能扎死人,一挑眉毛一点头,直接让这满脑袋的乱发显出了鸡窝形状勉强:“我跟他们说了,那堵墙谁都不许补,但我哥不让,非要回去盯着他们砌。”
依着他的本心,是得先出了胸中这口恶气,再去补被李慕玄撞塌了的墙,可吕仁不许他在这件事上犟,他没办法,只能是自觉委屈的忍气吞声。
陆瑾和他一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听出发疯的征兆后,真是宁可继续听王蔼念诗。
与此同时,李慕玄则是正在听高艮念经。
高艮人如其名的挺高大,曾经单手把他们全性掌门掐着脖子提溜起来过,仿佛对方是一下子就能捏扁的软柿子,然而他拿李慕玄是毫无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