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
他僵硬地拐了个弯,干巴巴地说:“好。”
你是做什么的。
他下意识相信了男人的话,以为是自己小题大做。
为数不多的碰面里,阿水经常在他身上闻到清冽而浓烈的薄荷香,还有一点若有若无的他说不清楚的味道掩盖其中。
阿水一天下来没吃多少东西,因为物价贵他舍不得花钱。
他本来就已经捡得差不多了,除了一些纸质实在太差已经被泡成纸浆的没办法补救之外,阿水把能捡的都捡了起来。
是很淡且被薄荷香掩盖住的血腥味
他眼馋地看着对方手里的果汁,咽了咽口水,但最终还是挤出一句,“不用了。”
阿水自己租的是一室一厅,但是租金已经很勉强了,毕竟是市中心,烂尾楼也有很多人要的。
下兜着的卫衣帽,戴着的流苏格子围脖有些旧,不规则的蓝黑色堆在领前,遮住了冷白的下巴和苍白的唇。
男生仰着脸,微弱的灯光下白得不像话。
“需要加冰么?”
阿水半夜扔垃圾的时候见过他几次。对方不说话,阿水也不会热情和人打招呼,因此总是擦肩而过。
还蛮有钱。
他揉了一下眼睛试图证明自己没有看错,男人的虎口处赫然是一段晕开血迹的绷带。
身后的男人却在这时开口叫住了他,“谢谢。”
阿水不知道这个邻居做的什么工作,他一时之间联想到自己以往在他身上闻到的特殊的味道。
眉骨高挺的男人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把阿水差点脱口而出的拒绝噎在嗓子眼里。
男人了然嗯了声,他垂着眼,漆黑的发丝搭在高挺的鼻梁上。手里倒着冰块。
他在走出电梯门口的时候顿了一下。
“一些刑事案件还挺棘手的不是吗,所以中了招。”他不动声色用袖口掩住了伤口。
阿水犹豫地冒出几个字,在意识到自己没有带围巾之后又立刻惊惶地低下头。
很自然。动作,表情一切都很自然,没有因为陌生人的质疑而恼火,只是不急不缓地给他解释。
他起身踩着拖鞋就要回屋。
不由脸色一白,脑中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他细声细气地,指尖不安地点在玻璃杯上。
男人已经打开冰箱的冷冻层,手里的另一杯已然堆满了冰块,冒着冷气,橙红色的果汁压在下面,颜色鲜艳。
低头,视线落到蹲着的男生身上。
“你叫什么,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生硬地转移话题的技巧实在糟糕。
阿水不知道自己的这位邻居叫什么,只知道对方很年轻,下班也很晚,总是凌晨才回来。
他瞧着男人,心里嘀咕着。
男人顺着他的视线下移,脸色不变。
阿水故作镇定地跟着男人喝了一口果汁,含糊地点了点头。
伤口应该很深,血迹都没干。顺着从虎口一直缠绕的绷带延伸到被袖口遮掩的手腕。
他失神地想,一道冷调的声音打断了他。
他虽然贪嘴,但也知道自己的胃蛮脆弱,吃了冰,第二天不说百分百,起码百分之八十会疼。
什么样的工作,会让一个人成天和这种东西打交道?
他想这么问,可是到了开口的时候,嘴里只发出一个毫无意义的音节。
“我是404的,住在……隔壁。”
阿水想了一会儿意识到对方是认为自己把403门上飘下来的广告一起捡了,想要摆手解释又觉得没必要。
那人已经开了房门,握着门把手,站在门口邀请着问他,“进来坐坐?”
男人的房间很大,相比起阿水自己的房间来说已经差不多有三倍多大。
“不……”
他张了张口,“你…”
就算他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这时候该说点什么,好让自己不那么尴尬。于是他犹犹豫豫地,学着肥皂剧里老套的开头一样,问旁边的人。
阿水被他没有温度的眼神吓了一跳,他的唇色因为受了冷气又归于苍白。
阿水视线四处晃,在落到男人手上的时候突然一顿。
大概是不常说话,声音略微沙哑。
一时间为自己的脑洞大开感到窘迫。
阿水看着他年轻冷淡的眉眼,只觉得头晕目眩。
阿水的胆子确实小,现在没有拔腿就跑是因为对方早就把门锁好。
男人默不作声的,阿水便识趣不再理他。
他的声音像染了水汽,闷得很。
他的后背发紧,僵硬地接过男人递过来的果汁。
惊心动魄的面上挂着水珠,大概是风刮进来的雨,细眉湿漉漉的。
他淡淡地喝了一口果汁,然后在阿水紧张到发颤的眼神里回答道:“抱歉,吓到你了。我在刑侦部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