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猩红朦胧在眼前,耳边嗡鸣声不断,但在沙场上磨砺出现五感让他感到赵乾景也受了伤。
他试着想拉回试图再次向剑圣求饶的赵乾景,他捧在手里的心上人不该如此卑微的换取他人怜悯。
可他还是慢了一步,赵乾景用手拦住利刃,血顺着指缝留下,也顺着剑身落在地上,可他没有退缩。
“徒儿不孝忤逆,却不愿见师父为别国驱使悖伤自己族众,今日愿自废武功还师父养育之恩。”
这话一字字砸在剑圣心头,也填入了吴磊的心房,他一时间慌了神,生怕赵乾景做出什么不智之举:“小景!”
他想要阻拦却又一次摔倒,只能眼见赵乾景用受了伤的手颤抖着捡起来横秋剑。
那一刻他的心凉到了极点,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先阻拦的竟然是剑圣。
横秋剑被他轻易挑落,随着轻蔑一笑剑圣傲然道:“屈屈北地蛮夷何得老夫效力,我这一生都是大凉子民。”
这一段插曲却为后援军争取到了时间,不远处传来金戈铁马之声,不少人连连呼喊。
剑圣有以一当百之能,却也不敢独自对抗千军万马,他丢了一记眼刀给赵乾景,其意不言而喻。
赵乾景必须要在此刻做出抉择,是跟剑圣回到师门,还是继续留在吴磊的身边。
往昔二十载除却那年小春城与吴磊金风玉露一相逢,他最亲近的人就是师父,此时此刻无异于一场断腕割肉的撕裂,但他却还是决然得将身躯拦在了剑圣与吴磊之间。
这是他的选择。
眼见援军赶到,赵乾景一下松了口气,顿然间只觉内服气血翻涌,一时间难以压制,竟吐了血。
“小景,凝神闭气。”吴磊推拒开副将要扶他离开的动作,踉跄着用身体支撑住了他,一面招呼随行的军医给处理外伤。
因为失血的缘故,赵乾景的意识有些昏沉,他也不顾手上的伤,只是紧紧抓着吴磊的胳膊。
“吴磊…吴磊。”
吴磊拒绝了军医为他处理外伤,先一步抱住了赵乾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我在我在,小心你的手,咱们回去。”
军医尚真明是吴磊的亲信,吴磊还是小春城守备军中的一员时就认识他,两人之间是何关系尚真明自始至终都是清楚的。
回到自己的营地,吴磊当即叫了他过来重新给赵乾景看伤,这会痛楚发作赵乾景疼得直冒冷汗,硬咬着牙不做一语,生怕露出失声的音色。
尚真明喂了他些麻沸散,叫他睡过去少受些苦楚,等到人呼吸平稳他才小心翼翼处理起伤口来。
血水端出去一盆接一盆,吴磊在旁侧焦灼的打转,等到尚真明说“没事了”他才恍然坐下。
吴磊受得皮肉伤也不少,他是行刺的目标,自然也承受了更多的攻击。
尚真明认认真真给他检查了一番,见他眼睛一直看着床榻上的赵乾景,才说:“几年不见你这小心上人越发俊俏了,也怪不得当年你一见倾心。”
面对旧友的调侃之言,吴磊不甚在意,往昔长安城中纷繁复杂,他不得已隐瞒了自己与赵乾景之间的情愫,如今小春城可是他自己的地盘,他不能还让赵乾景受这种委屈。
主将遇袭,这场和谈终究化为乌有。
剑圣留下的话语指向明显,他为大凉臣能驱使他效力的唯有皇帝,家国如今内忧外患却先杀主将,可见其忌惮。
对此吴磊已觉不出内心寒凉几何,朝堂争斗数载,他已然不信帝心,更不会奢望皇帝能眷顾他几分。
他压下了这只有他们三人知道的内情,一面指挥军马打着敌人刺杀的名义重新作战,北凉军憋着气,一鼓作气下来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先锋军生生撕开了敌营一道口子,将先前失守落霞关夺了回来。
落霞关中百姓夹道欢呼,迎接大军入城的当日却不见主将的身影。
除却商谈军务,吴磊一直守在赵乾景身边,随着大军得胜的消息传来,赵乾景也终于在昏睡中醒来。
军医被传来帐中探查经脉,服下汤药又扶他靠坐在床头,一番折腾后两人才终于说上了话。
昏睡的这些天赵乾景并非完全没有意识,只是伤痛的撕扯与混沌相互拉扯,直至今日才勉强从中醒来,在对上吴磊的眼神后,万千思绪涌入心头。
泪如雨下,肩膀抖动间明艳似火的少年郎放下了自己的骄傲,往昔师父的教诲,凭剑安天下的阔谈,都在此刻化为云烟。
明明可以做世间醉逍遥的人,最终还是逃不过皇权的驱使,成了帝王手中的利剑。
他哭的肝肠寸断,难以抑制,甚至拒绝吴磊触碰,他咬着手躲在被衾中不肯发出呜咽声。直至最后吴磊被匆忙而来的亲卫叫走,伴随着脚步渐远情绪倾泻而露。
猛烈的咳嗽使得五脏六腑都痛了起来,他强撑着想用内力压制,气息紊乱间竟调动不起来,尝试了几次才压制了下去。
亲卫不敢进门,也唯恐任由这小祖宗任性下去会闹出什么事端,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