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舍得伤害我一样,所以白起成了你对付她们的工具。”
“可他是自愿的!”
文字变得愈发潦草:“白起和你说了什么?不要相信他!凌肖,我真的爱你,我想要为你争取你应有的权利。兄弟什么的我无所谓,但是如果能够让你转正,我也愿意捏着鼻子承认白起这种土狗在设定上当你哥哥,哥哥为弟弟付出是理所当然的吧,他根本没有你时髦……”
没耐心继续看下去大段大段的自白,凌肖捏紧白起的手腕,“真笨,”他说:“果然是笨蛋,你看,又被不怀好意的人利用了吧。”
白起面色平静,没有为了这些明目张胆的轻蔑感到恼火,也没有被伤害的悲伤。他腰背挺直,轻描淡写地揭过扑向自己的种种恶意:“我知道。她们虽然讨厌我,但起码对你是真心的。”
你是圣人吗?还是蠢到无可救药的白痴?
如此坦荡释怀,倒显得他自作多情。无法抑制的愤怒在凌肖的身体中挤压,他几乎想在这一刻掐死白起,为他事到如此还把自己往外推的无私之举。为什么?凭什么?他感到自尊被践踏,但是无法追溯伤害的源头,种种情绪翻涌咆哮,凌肖冷静地思忖要和白起打架的话应该从哪里下手。
他张开嘴:“你……”
第一个音节说出口,沙哑的声音连凌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果断闭上嘴,将那一点悲愤到极致的泪意咽回去,又道:“你为什么不肯争取我。”
好丢人啊。想死,但是感觉白起更该死。
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很用力,“为什么不把我留下,因为我不是白夜,所以我不值得你去争取?”
白起反手握住凌肖的手,“不,我只是想尊重你的选择……”
“我选了啊!我要跟你走啊!”
好想杀了白起,去死,去死,讨厌你。不能哭,绝对不能哭。
“既然你已经替我做好了决定,为什么还要再让我去选择。”
他挣脱白起,伸手指向那道来自“未来的爱人”的投影,冷冷地说:“证明给我看。在乎我,就把她也清除掉,不许有任何人阻挡你带我走。”
“她”停下字字真情的讲述,无数个身影交错叠加,发出不可置信的控诉:“为什么?”
这是最差解,他做出了一个不讲道理的选择。
几乎是在瞬间,风带起停滞的雨水,冰凉的液体落在凌肖的脸上,本就不稳固的投影又一次化作无数看不见的尘埃。
凌肖哼笑一声,扬起唇角,为自己终于在主动权的争锋中获得了胜利而感到心满意足。
他知道他想要什么了。
跨过第三道门,与之前不同,他们直接进入了室内。夕阳的余晖透过破碎的窗户玻璃洒进这座办公楼,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黑板上还残留着早已无人理会的计划和图表,凌肖轻声念出右下角的公司标识:“paper。”
“一家游戏公司。”似乎很了解这里,白起站在一旁解释道,“和安全屋类似,这里是这个世界不变的终点。”
墙上贴着的纸张已经泛黄,边角卷起,摇摇欲坠。凌肖挨个看过去,突然停下步伐。浅棕发色蒙上灰黑的印记,依稀能从俊朗的五官中看出白起的模样,凌肖环顾周围,“这里有很多你的海报。”他找到一张尚且能够辨认出文字的画像,低声念道:“爱和梦想,都要棋逢对手……这是什么?”
“一个游戏的宣传标语。”
凌肖挑眉,“你是游戏的代言人?”
“这里是无数平行时空与现实的交点。”白起重复了一遍说过的话,对上凌肖的目光,他微微侧头错开,将视线落在凌肖的肩膀上,“在最初的时空里,我是一个游戏里的角色。”
沉默片刻后,凌肖用肯定句说出疑问:“我也是。”
“嗯,你也是。”
穿过走廊,宽敞的展示厅出现在他们面前,立牌排成一列,凌肖看到自己的脸,和白起远远隔开。茶水间,工作区,整齐的工位,寂寞无人的游戏工厂,密密麻麻的纸张铺洒在地上,项目计划书,人设草图,修改方案第一版,第二版……一个宇宙在这里诞生,连接起无数时空,随后一颗恒星发生爆炸,照亮整个宇宙。有人活了下来,有人没有。
银河不曾因为一颗星的离去而变得黯淡,宇宙已经建立起足够稳定的法则,有bug的程序依然可以正常运行,一行行代码支撑起这个世界的坚固。
许多人的执念在此形成交点,恨他的,爱他的,宁愿他最初没有诞生在这个宇宙里,爱恨嗔痴,都烟消云散。在时间线重启之前,在一切故事发生之前,在相遇之前,她们锚定他,抹除他,或者转移他。
一个外来者闯进这里,他要送他去往未来。
未来有无限可能,也许他还会爱上那个女孩,也许没有;也许他们再度重逢,也许没有;也许他普普通通长大,也许他夭折于半路;也许他们相互对峙,也许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
他们在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