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表情只维持一瞬,散兵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再度换上嘲弄的面具:“据我所知双星教全派具灭,你确定你妹妹还活着?”
面对相当冒犯的言语,空并不生气:“我妹妹当然活着。”
“这么肯定?”
“嗯,”空摸向心口,眉目柔软,“我们是双生子,她不在了我一定会感知到的。”
散兵冷笑:“哦,倒没见过别家有这种事。”
空摇头:“不一样的,我们兄妹……我说不好那种感觉,就像有骨rou将我们相连,若断骨碎rou,一定会痛彻心扉。”
散兵放下唇角,眼神冰冷。
“呵呵,一辈子都割舍不掉的亲缘,空少侠你真是可怜。”
明明是讥讽的语气,自他口中说出后,却多了些不明不白的意味。
“或许在你看来是的吧,”空顺着他的话说,“可‘此心安处是吾乡’,我只剩下荧了,若找不到她,我今生都没有归途。”
提到妹妹,空也愿意和散兵多聊几句:“当年教中炼出一柄剑,但一直被放在禁地,爹娘从未将其示人。失事那天我贪玩,拉着荧去禁地偷看,荧帮我把风,我则入密室——”
空停顿一下,眼前似乎又出现当日情景:“但密室突然关闭,我被困在其中三天,米水未进,等我摸到机关出来后,整片山头已是一片火海。”
散兵沉默听着,手中转动的短刀慢慢停下来。
“大家都死了,爹娘、学徒、长工……连教众养的阿猫阿狗都没放过。”
“大火烧了多久,我不记得,只记得最后是与爹娘交好的伯伯闻讯赶来,将我领下山。”
“而废墟中唯一我能带走的东西,就是这把禁地中的无锋剑。”
空将剑身放在膝头,眼睫低垂下,金眸黯然。
“……与我说这些做什么?指望我的同情?”散兵道。
空摇头微笑:“就当打发漫漫长夜吧。”
他收好剑,下榻推开唯一的小窗,怒水奔涌,黑夜茫茫未有星,江水涛涛碎浮沫。
水腥气争先恐后挤入狭小房间,蜡烛挣扎扭曲。
沉默过后,散兵问他:“你如何确定渊宫就是凶手?那时的渊宫尚未在江湖露头。”
“后来我在金陵遇到一个人,”空回忆一下,答道,“金发蓝眼的男人,戴着半边面具,看起来很是孤僻。他和我说当年的事是渊宫做的,但具体真相如何,要我自己去决断。”
散兵笑他:“所以你又信了?”
“因为那时渊宫如天降邪魔,到处煽风点火,可是我总觉得,他们在刻意躲着我——就像在沐阳县遇到你时,也是他们人走楼空。”他收起手中的剑,抬头直视散兵,“这确实让我不得不相信那个男子的话。”
“……而且,荧失踪了,渊宫是我唯一能寻到她的线索。”
散兵也看向他双眸,无边昏暗中,空金色的瞳孔反射着一点跳动烛光,似流星于夜幕中划破长空。
他开口:“空,等这趟船到岸后,你就回中原吧。”
空惊讶:“不用我送你到五毒教吗?”
“不用了。”
“为什么?因为那些来杀我们的杀手吗?”
“不是来杀‘我们’,是‘我’,你只是他们顺手的目标,”散兵又露出那种轻狂的表情,“凭他们,还构不成威胁。”
“那到底为什么?”
“五仙教正值多事之秋,空,我们不是一路人,你回中原去。”散兵再次强调。
空隐隐有丝失落。
他似乎刚刚触到这个浑身都是刺的少年的一点柔软内在,还什么都未了解,便要成陌路。
但诚然,他与散兵确实非同路人,在此刻分道扬镳也是个好时机。
散兵道:“我答应的渊宫情报,现在就给你吧——你把灯拿近些。”
什么情报是不能直接张嘴说的?空疑惑,却还是擎灯靠近。
散兵撩开短褂,将手中把玩的短刃放火上烤了烤,反手一推、就捅进自己的肚子。
空一惊,忙按住他的手:“你这是做什么?!”
散兵未发一语,额上沁出豆大汗珠,刀锋旋转,从皮rou下挖出一块紫黑的东西来,放到空手中。
空捧起这块滴着血、带着体温的石头,一时说不出话。
“怎么?不认识?”散兵从行李中翻出针线,熟练地缝合伤口,声音有些颤抖。
“这、这是……陨星?!你如何得到?!”
熟悉的能量自掌心传来,空捏着石头放在灯下仔细翻看。
不会错的,这东西只要看过一眼就绝不会忘记。紫黑晶石隐隐透光,流转着令人不安的色泽,的确是当年的双星教圣物,只是不知为何碎成这样。
“渊宫偷来的,”散兵剪断线,用棉布擦血,“五仙教内派我去中原就是为了这个。”
他继续道:“多托……教内有人打探到渊宫当时在沐阳县取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