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入海,水面开阔,帆影隐入碧空,正是大璃最大的商港——月州。
空散二人在嘉阳修养三天,乘船仅一日便顺流而至月州。
两人下船时已是傍晚,夕阳余晖中,空拉着散兵一路穿行,径直来到码头附近的一家饮子铺坐下,朝老板喊道:“英姐,两碗冰镇绿豆汤,一碗不要糖!”
“好嘞!”女子爽快回应。
散兵扶着帽檐,打量起人流如织的繁华街道,问道:“不去先订客栈么?”
“不用的——我跟你说,你一定得尝尝英姐家的绿豆冰。”空拿起汤勺,递给散兵。
正说着,两碗冒着凉气的绿豆汤端了上来,老板是空的熟人,还放了一碟盐渍杨梅,笑着拍拍空的肩膀:“又回来了呀!尝尝姐姐新腌的杨梅。”
“谢谢英姐,明天还来你家吃冰。”空谢过老板,舀了一大勺冰汤送入口中。
绿豆熬煮成沙,色泽黄绿,加了银耳丝、桂圆rou、西瓜皮、枸杞、冰糖,还在冒出尖尖的冰上淋了圈蜂蜜,用勺一搅浮冰叮当碰撞,入口绵润甘甜、清凉爽口,暑热一扫而空。
散兵也舀了一勺,他的这碗没加糖,尝着有些绿豆的涩味,但用料扎实,也很好吃。
两人一边吃冰一边说些闲话,这个时间饮子铺人不多,突然,一个身着浅蓝道袍、身背桃木剑做道士打扮的少年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老板,荔枝杨梅冰!”少年热得满脸通红,汗流浃背。
“早知你要来,已经备好了。”老板笑着端出一大海碗冰,递到少年手中。
“谢谢英姐。”
那少年放下铜板不忘道谢,捧起海碗咕嘟咕嘟就往肚里灌,看得散兵直皱眉,心想这个喝法不出半个时辰他就得脾胃破裂而死,他捻起一颗杨梅核就要打碎少年手中海碗,却被平时最好管闲事的空按住手腕。
空朝他笑着摇摇头,转而向少年问好:“重云,别来无恙。”
重云这才注意到桌旁坐的空和他身边一个没见过的紫发少年,他咽下口中的冰水,点头回道:“别来无恙,空,我先吃完冰再和你叙旧。”说完又埋头在碗里。
空小声对散兵解释:“他体质如此,不需担心,我
此情此景,连夜风也显得凄厉。
“这是……”散兵抚过一块断裂的柱基,默默吞下后面的话。
“这里是前门,以前还种了许多美人蕉呢,”空不甚在意,带他从桃李中走过,“我们去后山吧,那里以前是禁地,后来伯伯帮我盖了间瓦房,刚好够咱俩住。”
整片树林并不平坦,到处是倒塌的石块与未朽的木材,有些地方还有圆形大坑,可见当时惨烈。
有水流潺潺,将坑洼填平,蜿蜒着流过山腰。
两人脚步在林中簌簌而响,惊动些萤火虫,点点散在空中。
空拢了一只在手心,眉眼弯弯:“传说萤火乃腐草为之,我幼时从没见过,后来家父家母的朋友们来此种了许多桃李树,这些小东西倒是安了家。”
他松开掌心,小虫曳着冷光,倏忽飞走。
“在我的家乡,人们会用萤火做灯笼,祭拜先祖后放飞它们,以示魂灵远飞。”散兵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瓶,倒了些黄粉在掌心后吹向空中,“也许是此地的魂灵想要告诉你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安好吧——这些粉末可以让它们飞得更高些。”
“谢谢你,散兵。”
空很乐意听到他谈及故乡,因为明白散兵一定在那里有不好的回忆,愿意分享这些习俗意味着他离散兵又近了一步。
他的目光随光点远去,灼灼金瞳倒映着萤火,散兵侧脸悄悄看去,心跳慢了一拍。
继续往山里深入,行过破损的石板路后,眼前出现一块一人高的巨石,上书十六个字——禁地止步,双星灿灿,升则入死,沉则入生。
其中,前四个字更为陈旧古朴,后十二个字笔锋锐利、字迹劲瘦,显然是另外一人所书。
“前面是我父亲写的,后面的则是母亲。”空解释。
散兵低首看向后十二个字,那明显是句谶语,他问空:“你母亲所写是为何意?”
“这说的可能是圣物双星的处理吧!母亲未曾解释过,”空仔细想了想,接着说,“想来‘死’和‘生’应当对应八门中的死门和生门,但如何升、如何沉,死门在哪、生门在哪,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父母的遗物也没有提及么?”
“哈,他们都被烧得一干二净,倒省得身后繁杂了。”空苦笑。
散兵敛眉,默然不语。
空见状拉他走过刻字巨石:“算了,不要提这些事,走吧,我们进屋!”
几棵分外茁壮的桃树掩映后,两间小瓦房出现在面前。瓦房外头垒了灶台,因为空久未归家,现在上面落了不少落叶,倒是没什么灰;瓦房前围了竹篱小院,防止雨天泥泞还铺了旧石板,石板显然是从前山搬过来的。
空指着篱笆,自豪道:“这可是我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