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泽si了,这不是玩笑,不是恶作剧,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拉克丝记得那时她哭了很久。
从医院接到通知後就一直在哭。除了哭,她不愿用其他方式表达悲伤。年少轻狂的说了那些话,以为神不会那麽残忍,只要努力,人就能突破一切困境,她蠢,代价就是伊泽用他的生命交换她的懵懂无知。
伊泽没有亲人,是她跟盖l帮伊泽下葬的。她把伊泽手中的薰衣草瓶ch0u起,然後拿了自己的放在他怀里。
「旧的薰衣草瓶,我等过你了;新的薰衣草瓶,我再等你一次。你帮我保管吧,就算我再也见不到了。」
拉克丝听见自己的浓厚鼻音,本以为自己会再落泪,没想到眼眶乾涩的不像话,她终於发现,极致的悲伤并不需要流泪来表现。
拉克丝眼眶微红,沉默的看着伊泽的容颜,直到被木板挡住,不得不下葬,她才移开视线。
然後,伊泽就这麽消失在她的生活里。再也没有人无奈地0着她的头、再也没有人用那般温柔的嗓音呼唤她,以及那个再也不会有人帮她替换的薰衣草瓶。
伊泽用了十几年的岁月,把他们生活过的痕迹刻在了拉克丝心底。
拉克丝很後悔,是不是不阻止伊泽吃药,伊泽还是能活着,还可以等到下一个夏天,一起去看薰衣草田。拉克丝很期待的啊,她从来没看过花田、从来没和伊泽做过什麽浪漫的事,然後他就猝不及防地走了。
她仍旧不知道伊泽想让她见证什麽,伊泽与她从没有什麽诺言,有的只是希冀、希望她能够等他。
他们之间的诺言,是什麽呢?仅仅是等待吗?
也许是吧。如果不是,她也只能一直等,不是吗?
日子一天天过去,拉克丝强打起jg神,抱着希望依然在等。几年过去,到了伊泽的忌日,盖l因为公司出了急事没办法跟拉克丝一起探望,只能口头上交代几句,拉克丝一一应下。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拉克丝在探望的同时却突然发了疯,将薰衣草瓶往伊泽的墓碑砸去。玻璃瓶身在一接触到石碑便应声碎裂,里面的薰衣草掉了出来,皆是枯h。
拉克丝终於无法维持虚假的平静,眼神带着恨意,大声吼道:「你怎麽能这麽自私?!既然都要si了为什麽还要说谎?伊泽,我等不到啊!等不到你的诺言什麽时候出现啊!你怎麽可以让我连去找你的机会都不给?!」
她等啊等,等到最後终於明白,伊泽根本不是要她见证什麽诺言,他只是希望她好好活着,不要追随他而去。不得不说伊泽很了解她,她的确不止一次想追随他而去,却又因为伊泽告诉她的最後一句话,没有踏出最後一步。
一个人之所以能承诺於另一个人,凭依的无非是对方的心甘情愿而已。
拉克丝看着满地的碎片,脸se怅然,片刻後,拉克丝像是後悔了,她的身子剧烈颤抖,缓缓蜷缩着身t,将脸埋在手心里,指缝有些许水珠掉落。
她哽咽的说道:「不对,我也很自私,我们都是自私的啊!我不该说那种话,让你对治疗失去信心,你不吃药根本撑不到去国外找医生啊……也许你现在还能好好活着,是我害si你的,对不起、对不起……」
她像是一个希望被主原谅原罪的信徒,在伊泽的墓碑前虔诚惭悔着。
过了许久,拉克丝才颤抖着手,将玻璃碎片一片一片捡起,就算割破了自己的掌心,血顺着手指滴落在地上也毫无所觉。拉克丝眼底一片沉寂,她将碎片用布包着收进怀里,独留那株枯萎的薰衣草。随後,离开了墓地。
之後的几年,拉克丝尝试了各种自杀的方法,却都无疾而终。盖l似乎早有准备,每每在她要成功之际,又送她去医院急救。盖l看似平淡,只会在她幽幽转醒的时候,站在她的床前叹气。
「蠢。」
盖l的包容总让拉克丝无地自容。彷佛在提醒她,她是自私的,一直享受着别人的好,却从不曾设身处地的为对方想一想。
她的世界不只有伊泽。
她放弃了结束自己的生命,她放弃了此生再找个人过的想法。她很认命,她已经害si过伊泽,再也不敢ai上别人。好好活着吧,就当是赎罪也好,拉克丝想,她唯独不敢放弃的,还是伊泽。
她的梦从八岁开始,遇到了伊泽,那是个美梦,然後从十六岁破碎,开始转变成恶梦。这个梦会不会延续?还是就此结束?
十多年的时间也许太过漫长、也许太过短促,但足够让人在梦里长醉不醒。
伊泽的那句话,已经埋在心底很久,能不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拉克丝也不清楚。
——拉克丝,记得要见证我们的诺言。你要等我,不论多久。
我会等你,不论多久。
可是连时间都很迷茫,她做的,到底有没有意义?
拉克丝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快要迟到,连忙穿了件外套,就要往外冲。她顿了一下,将门小小开了个缝,偷看盖l是不是去上班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