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麽事。
都是眼前这双眼太耀眼的缘故,让他不禁也生起不切实际的幻想,也许现在的情意能够藏到三年後,又或者是五年後,然後他们会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不畏惧未来,不害怕眼光,享受当下,而他可以抛弃一切,可以正气凛然地站在父母面前,说,对他就是他们口中永远不会获得幸福的人。
两人接下来,倒是真的中规中矩地进行了一场漫长的问题讨论。
他的家距离学校并不远,几站捷运的距离,但他并不擅长搭大众运输,所以还是开车,尽管开车要花上更多的时间,他不喜欢和陌生人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他讨厌复杂的气味掺在一起,讨厌不加抑制的谈话声,讨厌肢t碰触,讨厌他人ch11u0打量的目光。
「让我就这样偷偷喜欢你。」
一起走吧。
他只是淡淡地噙着笑,像是看见孩子指着鸟说,有一天他也要飞上天空,也想变得自由;像是儿时在公园戏沙的朋友,说要永远在一起。
总而言之,他吻了自己的老师。
「等我长大,我就要正大光明的和你在一起。」
叶承翰的脑袋跟不上身t,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麽事。
他。」
「我不懂你说的我的喜欢不是喜欢是什麽意思,我只是想,如果能够跟你在一起,会是多麽幸福的事,我其实也不是很懂幸福的定义,但我猜,应该跟现在的感觉相去不远。」
窗外又下起雨。
「是我擅自喜欢上你。」
「算了,你先去冲个澡,把衣服换掉,我们等等再说。」
谭言松的过去晦暗阒寂,并不是指过得悲惨,而是si板无se,他的日子是由点和线组成的,两点连成一线,顶多三个点,不会更多,如果将之b喻成一幅画,会是炭笔画成的,细如发丝的线条无声地连结在一起,唯一的交集点,是音乐,鼓声是黑白se的日子里,唯一的声响。
谭言松回答得认真,没有注意到叶承翰早早停下记录的笔,撑着头,目光沉沉地投放在他身上。
可能是因为他正发着烧,思绪混成一团又一团的线圈。
服从、礼貌、纪律。
兴许是那躲避的眼神,微皱的眉头,太过忧伤的缘故。
又或许是,那像清晨的yan光般闪烁的眼神,感觉太过暖和,柔软。
在平直而无趣的日子里,是鼓声维系着他的生活
他讨厌这些,却说不出想要的是什麽。
谭言松没有回话。
他点了点头,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这句话让谭言松无处可躲。
谭言松避开那亮起来的目光。
叶承翰见有转寰的余地,那双眼几乎飞扬起来。
「这样够了吗?」
他朝少年伸出手,粗暴地扯过对方的衣领。
谭言松盯着那开阖的唇。
属於少年的、男人的cha0sh的气味,具有侵略x的,猛然侵占他所有的感官,他的脸被大手捧在手心里,指尖微凉,掌心温暖,他抬眸对上青涩的、颤抖的灵魂。
略薄的唇,微带笑意。
谭言松听见雨声,从若g年前穿越到现在,他听见悠远的回音,那个声音还拥有如红宝石般热烈且剔透的勇气。
谭言松今年二十三岁,大学毕业後取得教师证,母亲就将他安cha到高中教书,他对学生们说了谎,他不是因为自己的选择而来到这间学校,一切都只是听从安排,正如一直以来的生活那样。
谭言松顺势点点头。
叶承翰的问题挑得很好,深度够,的确是有经过思考後会提出的疑问。
他吻了叶承翰。
叶承翰静静打量了一会,说:「不用回答我也没关系,不接受也没关系,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
之前所有的坚持,在这一刻化为乌有,成为某种模糊的感受,在两人之间打转、画圈、消融。
换句话说,他吻了自己的学生。
但,说不是选择,也不太正确,是他点头说了好,没有反抗、没有提出异议。
「那我就一直追到二十几岁,那时候老师也快三十了吧?」
语气倒真的没有赌气的意思。
「我喜欢你。」
雨滴沿着窗沿滑落,一滴又一滴。
「啊但是前提是,老师也要喜欢我,我们才能在一起,」
叶承翰愣在原地,好半晌才找回声音:「老师,你接受我的告白了吗?」
哪怕他有分出那麽一点注意力,就能一眼望进对方的轻狂,在其中找到过往遗失的光亮。
或许单纯只是因为,他终於来到他的身边。
谭言松本可以否定叶承翰,但他没有这样做。
他吻了谭言松。
直到闷雷轰轰响起。
不说出想要的,才能被称赞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