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母亲,臂膀大的娃娃,他们在家中的院子里,而光晒满了脚下的土地,不留一丝Yin影。她娘对她笑着招手,“这孩子多乖啊,一点也不闹人……”明明未曾喊过一声她的名字,可她就是知道她是在唤她,心灵感应似的走了过去。年轻的母亲盯着怀里的娃娃看了好一会儿,才摇着头却又略带安慰的自言自语,“这孩子嘴长得好,鼻子也直,就是不是十成十的像你,倒比着那两个还好些……”奇怪的梦让宋慧娟贪恋,她微仰着头直盯着面前的姚氏看,至于那话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太久没见过她娘了,早已经记不清她长什么模样了。她这样直愣愣盯着人看,倒教姚氏觉察出来,把怀里的小娃娃放到了她手上,很是慈祥恋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回去罢,带着娃娃回去罢……”说罢,不等她唤她一声娘,已经消失在了她眼前,恍若一场梦。或许,该是一场梦。这时,陈家这座东边小院早已人心惶惶,陈明守在外抱着他妹妹等着他娘,眼睛不从那门上挪开一眼,而屋内的陈庚望故作镇定脚下却踏着漂浮的步子走到了那张大床边上,手上止不住的颤抖,一时无有气力拉开那层薄薄的帐子,看着垂落在帐子外的那细手腕,才发觉不知何时她竟瘦成这副样子。原来,她跟着他的这几年已经不知不觉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样子,并没有比着从前好上几分,似乎一切都是他一个人的自以为是……陈庚望尽力控制着自己那颤抖的手,拉开了帐子,此时她仿佛一只刚从落水里出来的鱼儿,嘴巴微张,若有若无的□□,紧紧蹙在一起的眉头,苍白的脸上冒着虚汗,还有那令她如此痛苦的还仍然高高挺着的肚子。这一刻,眼前的一幕刺痛了他的眼睛,而他的喉咙好像被一只手紧紧扼住了,喘不上一丝气儿。或许,躺在床上的她也是如此罢。他那只每夜放惯了在她腹上的手彻底失了力,再也无法像往日一样那么轻松随意的搭上去。这时,身后的崔婆婆已是由不得他再犹豫,走到了他身边,“庚望,还是得你拿个主意,这……我才好……”余下的话崔婆婆没有说出口,但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保大保小要下个决心的。话是很难说出口的,心里更难下决心。陈庚望看着躺在床上毫无意识却还在痛苦□□的妇人,他忍着心口撕裂一般的痛,握住了她的手下定了决心,“保大人,崔大娘。”“诶,我这就……”崔婆婆的话还未说完,被他捂在手心里的手指微动了一下,陈庚望立时摊开手去看,果真她又动了一下。陈庚望忙倾过了身子紧紧挨着她,拿起旁边她的那张帕子为她拭去了额上的汗,极是轻和地问她,“你……你醒了?”“嗯,”宋慧娟终于从那梦中醒了过来,她于梦中隐隐约约听得他要保大,拼尽力气醒来想告诉他留下她的孩子,没想到那不是梦,一睁眼就看见了他。无需她动,宋慧娟就已经感受到她手上那股热乎乎的来源了,她展开了手试图去牵他的手,他也注意到了。一个反握,两只手便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宋慧娟这时才是笑了,可她不知她那苍白的脸泛着他极少见的温和的笑只教他心惊。不需宋慧娟出力,那只大手已经随着她放在了他惯日放的肚子上,他们感受着那活生生的孩子,宋慧娟虚虚说了一句,“保小。”这两个字一出口,那只大手就要撂挑子挪开了去,宋慧娟就怕他会如此,早已拽住了他的一个指头,还是笑着对他重复,“保小。”陈庚望听她还是这样说,那心中的怒气便要压不住了,对她瞪了眼,“保小?”宋慧娟见他即使此刻生了怒气也还能压得住,心中也是知晓她是为难他了。这几年她不是没见过他为这个家前前后后的Cao劳,上辈子也不是没见过,只是或许那时她被挡住了眼,而这辈子的他也的确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她晓得他是如何分了家,晓得他去南河钓的鲫鱼,晓得他跑去外面一个人干了两个人的工,自然也晓得他的心意……可她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如今还要这样为难他,三个孩子也只能跟着他过日子了,或许以后他也会再寻一个妇人,年纪轻些总比上辈子好些……陈庚望眼看她的眼睛慢慢通红,那圆滚滚的泪一滴一滴砸在了他的心上,可她的嘴巴一张一合,还对他说出了更残忍的话。“三个孩子以后也得你辛苦带着,教他们好好读书,日后你再寻个妇人也成,只别苦了他们仨……”陈庚望不许她说这样的话,当即就拦了她的话,“你自己个儿好好活着带他们,谁家不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说完,头立刻便侧了过去,心里忍着酸对崔婆婆说,“您再看看,不管咋样您帮我保住他们娘俩,大的保不住小的我也不要。”这后头的话明晃晃是对着她说的,可他不等她再说,便抽出了他的手,看着崔婆婆掀开帐子上前检查。“好了,好了,这会儿好了,”崔婆婆带着惊喜露了面,“只要慧娟再使使劲儿,大小都能保得住。”“可真?”陈庚望一个跨步走到她身边,大手一挥掀开了帐子。“真!真!”崔婆婆直点头,又抬头去问产妇,“还有劲儿没?”陈庚望随着崔婆婆一道看着她,见她眼中含泪点了头,紧紧攥着那发白的拳头,便不再克制也握住了她的手。这时,崔婆婆也无心看他们夫妇二人,只喊着教她使力,宋慧娟再也顾不得什么,死死抓住了他的手。不知过了多久,哇的一声响起,宋慧娟与陈庚望的第三个孩子出生了。忙了许久的崔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