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立,此刻眼前的东华虽不似在沙场之上那般气吞山河,但却由内而外透着一股威然之势,看上去就是一个别样的君王。
娜纱郡主就这样望着,一直望着。忽然身旁的众人齐齐跪地,口中呼着叩见圣君,万岁万岁,随后俯首叩头。
东华身后紧随的是香儿与百草,香儿立在东华身后右侧,见众人皆跪地拜见圣君,这回纥郡主却就愣在那里,便对着娜纱郡主开口说道:“来者可是回纥使臣?见了大唐圣君还不跪地叩拜?”
东华不拘礼节,平日只要朝月不在身侧,见人叩拜都会挥手说声无需多礼,如若有人坚持叩拜便也随他们去。但此刻不比寻常,是外史前来大唐朝贺,自己代表的又是朝月这大唐女帝,自然是要居高临下地接受众人跪拜,因此香儿这一句,东华并未作声。
娜纱郡主好似如梦初醒,看了看仍跪地俯首将头扣在地的众人,又看了看眼前君王一般的东华,赶忙矮下身去跪地叩拜,口中也一边大声说着:“回纥来使骨力娜纱拜见圣君,愿圣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华这才微微抬臂一挥:“众位平身。” 随后望向立在眼前的娜纱郡主,这娜纱郡主身着绛紫色衣裳,绣着的花纹处又都缝着彩色珠玉,额上带着一个纹饰Jing美的银质环额,四周垂下数个细小的发辫,那环额闪闪发亮,周围又垂着珠串流苏和几个粉色绒球,十分抢眼。因此,这娜纱郡主乍一望去是珠光宝气却又毫无冗重之感,可谓是异族风情满满。
娜纱郡主似有些许紧张,站起身后只低着头。东华见她未再张口,便开口朗声说道:“郡主作为回纥使节来我大唐朝贺,一路奔波劳苦,还请郡主落座品茗,歇息片刻。”东华说罢朝着不远处的席位扬起手臂。
娜纱郡主点头行至席位旁,待东华行至中央上首落座后才与众人一齐坐下,此刻,一宾一主已是泾渭分明。娜纱郡主坐定后低头喝了两口茶似已平定了心神,随后仰起头来望向东华。东华正低头品茗,娜纱郡主却望着东华一脸疑惑,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片刻后忍不住开口说道:“元帅大人怎么看起来与在军营里的像是同一个人,却又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这一问不着边际,众人皆是摸不着头脑,香儿立在东华身侧却先开了口:“圣君虽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但还请郡主遵照我大唐之礼,尊称圣君。”
娜纱郡主听闻撇了撇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东华并未留心这称谓问题,只是在想着这骨力娜纱不是问题的问题,沙场军营与皇城大明宫孑然不同,自然是不可相提并论,再者,自回到长安城后前前后后那一桩桩惊天剧变,一切早已今非昔比。东华心下慨叹,面上则是微然一笑:“正所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众官员听闻皆颔首赞许,圣君不愧为圣君,一句诗轻描淡写便将这突如其来不着边际的一问顿时化解。
娜纱郡主也好似自己的问题得到了答案一般,笑了笑后仰起头望向大殿四周,一边望着却一边说道:“小时候就总听说这大明宫不一般,是皇宫里的皇宫,后来又听说这麟德殿也很不一般,今日看着这殿这么大又这么好看,能不能四处看看?” 说罢双眼望向鸿胪寺少卿,这个是负责接待来使的官员,应该负责这事。
鸿胪寺少卿被这一望惊惶失措,这话虽然说的普通直接,是在夸耀大明宫,他国使节也时常盛赞只是言辞更为华美,但这麟德殿乃是圣君之殿,一个小小官员又哪里敢做主带人观赏。
娜纱郡主见鸿胪寺少卿一脸惊惶地望向上首,也跟着向东华望去。
东华心下无奈,过了这许久,这郡主果然还是想什么就说什么,说什么也毫无婉转回旋,可自己也不能如此小气当着众人回绝了她,毕竟人家是在景仰大明宫和这大殿。
是以,东华点头:“难得郡主有如此雅兴,本君便略尽地主之谊。”
香儿立在一旁想说些什么又无从说起,大明宫本就举世闻名,想要看看并不过分,但这麟德殿处于内廷,历来尊贵显赫如今又是圣君之殿,虽也用于接待往来使节但旁人无事根本进不得,圣君喜静,除寻常清扫外一直极少人来入殿打扰,这已是宫中的规矩,眼下若是真要观赏麟德殿那就得圣君亲自带着,可劳烦圣君带着这岂不是天大的罪过。万幸,圣君已经应允,若是这郡主还要看内朝的紫宸殿,陛下定会即刻将她赶回回纥去。
东华言罢起身,香儿与百草本就应该跟着东华,如今都奉了朝月之命自然是更要跟着,鸿胪寺的一众官员是无人敢来跟随,只能怯懦地站起身来等在原位。
东华带着几人行至殿外,既然要看麟德殿,好好看才对得起这惊世之作,毕竟后世之人已经无缘得见。麟德殿建于高宗皇帝麟德年间,大明宫中地势高低起伏,麟德殿又建在大明宫内的高地之上,因此就算是单论地势就已显得比其他殿宇更为显赫。立在稍远之处便可望见麟德殿举世无双的殿宇结构——三座巨大的宫殿紧密依偎在一起,前殿、中殿、后殿,再加上第二层的楼阁,这麟德殿是整个大唐建筑形制最为复杂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