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感觉出任何恶意。
他的话……真是自私啊,偏偏自私得这么理直气壮,自私得让我无从反驳。如果他不是满脑子的算计,一定比现在可爱许多……我面色柔和,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又听紫罗兰继续说道:
“嘻嘻,殷现在想后悔也来不及了,我让人把他埋的东西全挖出来了,他最后还是输给我了!”
闻言,我的面皮一抽。果然啊,果然紫罗兰就是一个死小孩!我抬手照着他的脑门来了一个爆栗。
“你干嘛?”紫罗兰扁嘴,抚额瞅向我。
“一边去,别想趁机从我这边汲取温暖,我好不容易才捂热了被子。”
“我偏不!我说,回去以后你跟我去见我娘吧!”
“滚,你娘非把我剁了喂狗不可。还有我的夫君那边,我一夜未归,他……”
……
红烛燃尽,临近黎明时分,当门被人从外面用力踹开,我正处于半睡半醒间,那翩然而至的红袂及熟悉的甜香,令我感到无比的安心。
然而,事情并没结束——
“璘儿!你对璘儿干了什么?”伴着一声咆哮,我看到冉燮絮及大批的内侍卫一窝蜂似地拥了进来。
至此,关乎我未来命运的战争无声无息地拉开了序幕……
☆、82雨零落枕寒庄蝶去
晌午时光,难得天晴,暖阳融融,驱散了不少冬日的寒气。
我百无聊赖地揽镜自照,脸上稍愈的抓痕,看着异常可怖,不知会不会留疤……当我认真研究左颊的时候,院外传来嘈杂的人声;当我仔细研究右颊时,仍可听闻一片喧哗;当我慢吞吞研究完脖颈,噪音依旧,甚至有逐步升级的趋势。
“大中午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困觉了……”我忍无可忍推门而出,却因外面的景象而瞠目结舌——
呃,现在是什么状况?!以春莲为首的亲卫成排挡在拱门边,与院墙外一群黑衣女子形成对峙之势,尽管彼此都没亮兵器,但空气中充斥着剑拔弩张的紧张感。
“毒玄,你总算露面了!”
随着一声呵叱,影壁后面猛然冲出一人,春莲试图拦阻,却被周围的黑衣女子出手绊住。我定睛迎向来人,然后一不小心再次傻了眼,下一秒,脸颊生生受了一巴掌。
“你疯了!”我用的是肯定句,却不是为了那记有如蚊叮的耳光。
光天化日之下,我居然看到了一张清濯芙蓉面,不沾铅华,苍白无血色,乌丝缕缕零落,不见发髻,只是随意以环扣束辫,身无繁琐累赘的装饰,唯有外袍依旧鲜艳刺目——紫罗兰,没有上妆就跑出门的紫罗兰!
“毒玄,一直以来我都错看你了,你个趁人之危的小人,我今天来就是要让你听一句话!”紫罗兰倏地伸手,一把揪住我的衣襟,虽然他极力彰显怒意,可明显中气不足。
“你是不是睡迷糊了……”我蹙眉,尝试挣脱,不经意对上紫罗兰的墨眸,他正使劲冲我眨眼,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后侧。
好吧,我承认紫罗兰的眼睛又大又亮,仿佛能流露千言万语,但问题是,唇语我都不会,更别提读心术了。我轻易放弃挤眉弄眼,决定以最朴实的口头语言进行沟通,刚要张嘴,人堆里又冒出了一个女声——
“蔓殊公子,请你冷静一点,在下相信左相大人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这一句话犹如咒语一般,令我全身的动作陡然停住——多么温和的声音,多么熟悉的声音,多么……该死的声音啊,不敢说化成灰都能认得,但至少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
我迅速抬眸,只见一身绯色官服的宗政绮步伐轻快地踱了过来——如此说来,船上的神秘女子就是她了!
早先墨台遥跟我闲磕牙的时候说过,宗政绮接了南郭侯秋贡举荐的位置,官拜正五品的光禄寺少卿,掌供祠宴朝会膳食。记忆中纤尘不染的书蠹不复存在,如今出现在我面前的她,举手投足间透着游刃有余的圆滑,如果不是面孔一致,我几乎以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或者说,她不仅仅中了蛊,更是被人取而代之了?!
我暗自打量她,口中说道:“宗政大人,你似乎话中有话。”
宗政绮朝我拱手见礼,慢条斯理地说道:“不知墨台夫人是否耳闻,近日皇都莫名流传一些不利于夫人的谣言,内容净是围绕南郭镡大人生前举办的那次船宴。虽然当日在下也有出席,但半途就不省人事,后来听说,在左相大人登船施救之时,整艘船就夫人您一人神志清醒,想来其中定有一番隐情。”
我还真是什么都没听说,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在不堪的丑闻面前,连墨台妖孽都选择了息事宁人,只是不咸不淡地提及,在他赶到的时候,南郭镡已然被刺身亡,我所见过的南郭府的护卫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无迹可寻,而曾让我寄托了全部希望的秋梅,因不谙水性又抢不到小船,只好一直躲在舱底。事发之后,受害的权贵讳莫如深,京畿衙门亦不敢彻查,只是装模作样地搜捕莫须有的夺船强盗。明明是加害者的南郭镡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