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个一年级的来嘲笑我?」
「我就是要这样的人。」女王依旧跷脚坐着,丝毫不让地和罐子对望:
「辛维,我从一年级见到你们两个,就知道你们会是个好演员,你们也的确没有让我失望。但是辛维,就像我在办公室里和你说的……」女王彷佛有些累的似地,低下头来揉了揉太阳xue,
「最近我看了很多,看了很多世界名剧,Shakespeare、David Mamet、Harold Pinter,还有许许多多令人惊叹的演员和剧场。也看了你和小越的戏,每一出、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动作,我反复地看着,像着魔一样地反复看着……」他望着剑拔弩张的罐子,
「然后我发现一件事,那就是我要的戏剧、我要的舞台不是这样,不只是这样。」
「所以你就找了这样一个小鬼?你认为他能演出你想要的戏?」罐子嗤之以鼻。
「我不知道,但是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女王勾起唇角,笑意却很淡,
「辛维,你和小越都是演员,但我是导演、是制作,我是创造戏剧、赋予戏剧生命的人。你们不明白那种感觉,每当我拿到一份剧作家的剧本时,那种在汪洋中摸索,兴奋得想尖叫又紧张得想发抖的感觉,更纯粹、更激情、更惊喜或更惊悚,就像在黑暗的洞xue中行走……辛维,有朝一日你也坐上这把椅子的话,你也会明白的。」他淡淡地说。
「你是说Knob无法演出你要的Ivy吗,虞老师?」罐子一点不让。
习齐看见女王叹了口气,半闭起了眼睛,「某些方面来说,我是这个意思。」
「很好,我明白了。」罐子拍了一下大腿,他从习齐身边拾起了上衣,在舞台上转了个圈,咬住牙,「我明白了,虞老师。」他又说了一次。
罐子连打个招呼也没有,把衣服往背后一甩,就大步往排练室门口走。习齐忙站了起来,但是女王似乎也没有拦他的意思,
「让他脑子冷静一下,小纪,不用追。」
看纪宜一副要追上去的样子,女王把额头架着在手背上,闭着眼睛说。排练室的门碰地一声关上,剧组的人全都颤了一下,鸦雀无声。
习齐深深地感觉到,这两个人的身后,彷佛有支看不见的手,静静地搭在他们身上,把他们拉近、推开,拉近又再推开。在这个舞台上、这盏灯光下,始终有个看不见的影子,默默地舞着、唱着、搬演着。
亡者已逝,但不曾从在意他的人身边消失。曾失去亲人的习齐最明白这个道理。
16
排练结束后,习齐留下来整理场地。女王还是什么也没有对他说,习齐本来期待他对自己能有什么意见,或是像学长姊一样的训斥、严厉的批评也好。但是女王除了看不过去时,会指导几句基本功的问题外,对他对角色的诠释完全不置一辞。
熊先生来锁排练室的门,习齐走出排练室时,发现外面下了大雨。他早上出门时匆匆忙忙,竟忘了带伞,只好望着倾盆的大雨发呆。
「没有伞吗?」
忽然听见旁边有人说话,习齐一吓,抬头一看,却是纪学长温和的笑脸。
「学、学长!」他大为意外,距离排练结束已经有段时间,但纪宜似乎在那里站了很久,双手抱着胸,袖口已经微shi了,就这样静静看着活动馆外的大雨。
「我在等人。」察觉习齐疑惑的视线,很快解释道。他又看了他一眼,把手上的黑伞递给习齐:「不介意的话拿去用吧!来找我的人应该会带伞,我和他一起撑就好了。」
习齐愣愣地接过那把黑伞,捏紧伞柄,看着馆外不断落下的大雨,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学长。」他叫了一声。
「嗯?」纪宜望着他,镜片下的眼睛充满关怀。
「罐子学长……学长他,是不是很讨厌我?」
纪宜放下抱胸的臂,「为什么这么想?」他柔声问。
「因为……」习齐回想起舞台上,那只炽热的手,还有相对冰冷的眼神,胸口又闷了起来:「罐子学长……好像很不想见到我,也不想和我同台演戏。」
纪宜笑了一下,「罐子一向如此,你不知道他以前的事迹,刚从美国回来的时候,他是谁也不甩的,还曾经在舞台上扁过女主角,扁到人家送医院,只因为她吻戏总是演不好。女王常叫罐子人渣、王八蛋,不是没有原因的。」
习齐起了些寒栗,倒不是怕真的被罐子扁。而是罐子扁了他以后肖桓他们会怎么反应,习齐真是完全无法想象。
纪宜顿了一下,又说:「不过Knob例外,Knob是罐子的Jing灵,除了他,或许还有虞老师吧!罐子向来是谁也不搭理的。」
习齐「嗯」了一声,但即使听到纪宜这样说,他还是高兴不起来。
「罐子学长,在美国待了很久吗?」
「据说是在茱莉亚念了三年,被学校退学,又回来这里重念,其实他是可以插班的,只是本人坚持要从头开始的样子,所以其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