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身份回到了重庆,带着自身的漩涡回到了靠近王婵月的地方。
她那天不想将王婵月一个人留在店里,可是想想万一一会儿遇见那情侣二人岂不是尴尬?只好留下了衣服走人。次日姜家就差人把衣服送了回来,她以为这便是完了,感叹之余还有些遗憾。不成想几日之后王婵月就经常在她的楼底下游荡观望。她自己呢?她才不是不在家。她躲在光线照不到的Yin暗处看着楼下的王婵月,王婵月抬头注视着虚空中不在哪里的另外一个自己。
另外一个自己。
在她眼里,自己必然是不爱她的。必然是个负心绝情的形象。事到如今,她自己知道自己负心绝情是真,是不是一点私情都没有,自己也不清楚了。假如一点都没有,为什么在太原反而纵容了这孩子一再轻薄自己,好似新婚夫妇一样如胶似漆—那是城破的前夕,为何她反倒像钱谦益娶柳如是一样快活?阵前娶妻,论罪当斩,可她快活的像是抵死缠绵一般心满意足,而且好像是因为知道不日就要把这孩子送走所以没有负担,尽情放肆的梦中交欢,醒来便冷静的将她生生从自己身边送走。所作所为当然没有错处,她想,假如不重逢,婵月恨自己也好怀念自己也好忘了自己也好,都没有问题。
她喜欢这个孩子,想要从小姑娘身上找到自己人生在世不多的一点温暖,想要回报她的爱,想要让她快乐;可是假如还是会走向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局,还是会如那个满天繁星的夜晚一样让她失望让她远离让她心碎,又何必呢?
原来这两颗心是咫尺天涯的,所有的藩篱都不是藩篱,只有你背对着我,我也背对着我自己。于是她每天看着王婵月思念自己,自己也思念她,却一不去找她,二不去问她,像一个诚心溺毙自己的人憋着气。
可王婵月的血已经在她心里溅了一地。这刹那生死的年代,她不想有朝一日又是这样犹犹豫豫鬼鬼祟祟的来到医院之后,真的看见王婵月浑身是血。
她紧紧搂着王婵月的脖子,身上似乎还带着尘埃和硝烟的气味,低不可闻的在王婵月耳边呢喃:“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大家都躲在黑暗里,爆炸声依旧震耳欲聋。没人关注自己生命以外的东西。王婵月觉得这样的傅仪恒有点陌生,但又眷恋,遂也伸出手抱紧了她。
她好像也瘦了,这触感是如此熟悉,她闭上眼,把头埋在傅仪恒颈口。心中仿佛有巨大的石头落地,霎时长满草木;有冰山碎裂入海,化为暖流。她试探的偏过头去吻了傅仪恒的耳朵,傅仪恒没有逃避,只是挑起嘴角。
有人说,人死之前,会非常快的回忆自己的一生。好像是一束光,具有比光速还要快的速度,能够迅速的穿越回到回忆发生的那个瞬间,细数当时的种种,在死亡的这一瞬间看到自己的所有喜怒哀乐。王婵月觉得自己会永远记得这一刻,这一刻她真的获得了自己朝思暮想的恋人,梦寐以求的爱情,即便炮火连□□不保夕,这却是她人生最好的岁月。
直到防空警报停了一阵,众人才走出防空洞。走出后门,看见街市成灰,凌晨刚刚扑灭的大火卷土重来,满山火海,哀鸿遍野。见者落泪,皆愤恨满腔。好比见山河破碎,却不知从何收拾起。傅仪恒让王婵月就呆在里面安全处救治患者,她自己去查看损失。王婵月担心她安全,拉着手不想让她走。傅仪恒笑着回握,“我不要紧。你且注意就是。晚上不要等我,自己回家就是。我有空自来找你。”
慌乱之中,留守医院确认王婵月没事又熟门熟路跑到行政院去报信的广仔却没找到姜希婕,他直觉认为姜希婕应该去了临江门,又快步跑过去,只见姜希婕站在街头,背影甚是漂亮—即便沾满了灰尘和血渍。广仔走过去想问怎么了,东家小姐你有没有受伤,见眼前大火,霎时觉得不对,想冲进去救人,却被姜希婕一把拦住。
“别去了。人没事,店塌了而已。”广仔这才觉得心安,细看姜希婕的正面才发现她左臂上黑糊糊一层,不知道是什么,细看还带着点点血迹。“没事,蹭了一下而已。”
她对广仔这样解释,这个手脚麻利的少年也就信了。等到她过会儿回了家,还这样解释,那就完了。全家上下站成统一战线,把她数落了个狗血喷头。其实她真的只是蹭了一下,虽然洗干净之后“蹭”的大片乌青叫个个都能瞪她一眼—那毕竟是蹭到了一根倒下来烧成焦炭的的木头柱子啊!擦干净,消毒,上药,幸好天热,不能也不用包扎。回到卧房,王霁月非要她脱光了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伤处,她只好脱光任由检查。这一检查不要紧,最近的败绩又多了一笔。
王霁月的理由正当的很,一则你理亏,二则天这么热,太早也睡不着。完事还能一起洗个澡。
现实热爱嘲笑人,无论是严重的嘲笑,还是玩笑似的嘲笑。
两人泡在温水里,王霁月帮她擦背,擦着擦着就靠在她背上了。姜希婕轻笑一声道:“你知道吗?今天说是在医院见者傅仪恒了。”“嗯???她去医院干什么?”“不知道,反正说是一起躲在地下来着。细佬也没看见其他的。我说,”她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