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还坐了个如今明媒正娶成了驸马的呼延骓,她每吃一口东西,他都看着,吃得多了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桌上的菜都撤了下去,丫鬟们又送上清茶。
赵幼苓喝了一口,问:“今天还要进宫谢恩对不对?”
韶王没出声。
还是赵臻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这几日不知宫里出了事。陛下近日都不曾上朝,虽还未下旨要太子代理朝政,但如今这几日,除皇后与太子外,陛下只召见过那个牛鼻子老道。”
他这话一出,韶王的神色明显就有些不好。
赵臻继续说:“论理,你是该进宫谢恩。但不定能见着陛下。”
“见不见得到是一回事,于情于理,我都该进宫。公主出嫁却不进宫谢恩,只怕回头又是一道把柄。”
赵幼苓说着,当下就起身。
刚一动,呼延骓的手伸了过来,扶着她的胳膊,轻轻将人带起。
“慢点。”
他轻声道。
她一脸躺了数日,头天下床走了没两步,就腰酸腿疼。第二日也才能在院子里转上一圈,半夜睡着就腿抽筋,咬着呼延骓的胳膊直哼哼。
到今天,也不过才三天,她就好像早早过上了孕妇的日子,走到哪身边都紧张地跟着一个人护着。
别人身边跟的是丫鬟婆子。
她身边是人高马大的男人。
从韶王府出来,夫妻俩就一同往宫中去了。
皇后和贵妃那儿倒是轻易就见着了,只是一个为人刻板,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也拧着眉头,将人上下打量一番,指出了一堆不合规矩的地方。
譬如说她腰不够弯,说她嗓子不够清亮,说她头上的首饰不够规格。
而贵妃,恨不能将人留在婉宁宫,笑盈盈地问了许多私房话。知晓她身子才好一些,又叮嘱说晚些圆房,不急着要孩子。
等赵幼苓从婉宁宫出来,已经面红耳赤,恨不能找地方钻着不动。
可天子那,她还没去呢。
天子这段日子,似乎一直待在寝宫了。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都被赶到了寝宫外,里头只留了道士给他送的几个道童。
那道士的愿意,是将几个道童充作炉鼎,可天子吃了药只管要胥九辞带着人从后宫蒙了嫔妃的眼,往他寝宫里抬。
几个道童就彻底留在宫里头给人端茶送水。
胥九辞站在寝殿外,此时正与几个徒弟说话,听见荣安公主与驸马前来,便抬手挥退徒弟,笑着往前头看。
宫门之外,光影下,两道身影并肩而来。男子面容俊朗,女子娇美灵动,只是一人扶着另一人,步伐缓慢,分明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等人上了台阶,胥九辞上前行礼,含笑道:“给公主驸马请安。”
“义父!”赵幼苓哭笑不得,急忙伸手去扶,“义父要不是在宫里走不开身,云雀儿该去府上见你的。”
“都是规矩,胥府的规矩在胥府。宫里的规矩在宫里。不能混为一谈。”胥九辞见赵幼苓面色好了些,不由笑了起来,轻声道,“陛下在里头,已数日不见外人了。”
知道他是在给自己递消息,赵幼苓抿抿唇,缓缓点了下头。
“但还是得求见。就是意思意思,也得做出样子来。”
胥九辞颔首,转身时看了眼静静地立在一旁的呼延骓,随口丢了句话:“驸马想过,离了左骁卫,要去做什么嘛?”
他似乎压根没打算听呼延骓的回答,说完就转身进了天子寝殿。
殿门是小道童开的,有些吃力,探出脑袋还往外看了看,对上赵幼苓好奇的视线,呲溜缩回门后。
不多会儿,胥九辞回来。
他后脚才走出殿门,小道童就又探出头,哼哧哼哧关上了门。
“殿下不见人。”胥九辞道。
赵幼苓倒是不觉意外:“那义父知不知道,陛下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冲喜?”
这事问过韶王,韶王不知。韶王甚至曾经试探过那时还愿意见人的天子,天子也不曾正面回答。
大概,真的只是灵光一闪,想到了冲喜这招。
胥九辞沉默一瞬,摇头:“这件事,谁也不知陛下为何会突然想到。皇后、贵妃还有太子得知后都在劝阻,但天子训斥了众人,一意孤行下了圣旨。”
“东宫下毒的事,天子已经知晓,但看起来,太子的位子仍旧坐得十分稳固。你不如回去告知韶王,早日为韶王府做打算。”
说到这里,胥九辞明显顿了一下:“这次,他早做打算,最好别再丢下你们任何一人。”
赵幼苓知道,胥九辞始终记着那年韶王抛下王府上下,带着三个嫡出子女逃离京城的事。
她也记得,记得韶王当初的冷酷,也记得现在的好,更记得那年的起因是废太子断言韶王府意图谋反。
所以这一次……
她看着胥九辞,后者缓缓点下了头。
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