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重案组才刚刚成立,他是负责这起案件的刑警,我记得那会他还有个搭档,姓曹还是什么来着……”
“曹翰群,我师傅的师傅,前几年殉职了。”罗家楠又伸手把祈铭抱进怀里,“到底怎么回事?”
“我爸是第一医院的外科主任,去国外进修了几年回来,创建了移植中心……”
祈铭说着,眼前浮现起尘封多年的儿时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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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庞静的脸上结结实实挨了家属一巴掌。跟着一起上来等待和母亲去吃晚饭的祈铭看到庞静挨打,立刻扔下书包冲过抱住庞静的腿,转头怒视那个打人的老头。
庞静搂住儿子的肩膀,咬住嘴唇强忍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这不是她第一次和家属谈器官捐赠时挨打,想必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丈夫祈君翔是主刀,在手术室里给她打的电话,说那个出车祸的年轻人已经脑死亡,虽然还在尽力抢救但希望渺茫,叫她上来和家属谈谈器官捐赠的事宜。
“我儿子还没死你就惦记要挖他的肾?作孽哦!”老大爷气得嘴唇直抖,指着庞静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医生的心肠是黑的哦!就算人死了,不能留个全尸也对不起祖先哦!”
庞静非常能理解家属的心情,但身为医生,她认同丈夫的观念——既然注定要死,为何不把生的机会留给别人?所以即便是被恶语相向甚至挨打,她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做家属工作,为需要器官移植的病患寻找活下去的希望。
其他家属也开始骂庞静,甚至还有人动手推搡她。祈铭个子小,被一群成年人挤在中间推来搡去的,一下子没站稳咕咚一屁股坐到地上,紧跟着又被一位阿姨的高跟鞋踩到了腿上,顿时鲜血淋漓。
“妈妈!妈妈!”祈铭疼得大叫。庞静看儿子的裤子上血红一片,脑子里立刻“嗡”的一声响,弯腰抱起祈铭试图冲出愤怒家属的包围。但她的身形太过单薄,根本无法从那些身强力壮又怒火滔天的家属手中逃开。
“吵什么!?这是医院!”刚从手术室出来的祈君翔赶紧上前轰开家属给庞静弄出一条路。看到儿子腿上的伤之后他脸上凝起一丝心疼,立刻抬眼在人群中搜索试图找出始作俑者——但家属们看到他穿着手术服,又转而将怒气向他发泄,于是他只得先让副手韩征去照顾庞静母子俩。
韩征将祈铭从庞静怀里接过来,一路顺着楼梯往下跑。“铭铭,你怎么受伤了?”
“有个阿姨,踩我……”祈铭并不想哭——爸爸说过,男子汉不该轻易流眼泪——但实在是太疼了,泪珠还是断了线一般往下滚。
“马上送你去高叔叔那,等下就不疼了啊。”庞静一边抹眼泪一边跟着韩征往楼下跑,“都怪妈妈不好,不该带你上来。”
将祈铭送进清创室,韩征问庞静:“又是因为器官捐赠的事?”
庞静点点头,默默地看着同事高田丰剪开儿子的裤子用生理盐水给伤口清创。孩子是母亲的心头rou,伤在祈铭身上比伤在她自己身上还疼。韩征注意到庞静脸上的红肿,立刻从冰箱里拿出个医用冰袋让她冷敷。
这时祈君翔下来,接手了高田丰的工作。
“抱歉。”他对儿子和妻子同时说,“我该亲自去和家属谈。”
庞静叹了口气,抬手搭住丈夫的肩膀:“你在救人怎么□□,况且这种事本来就该我们医务处的出面去谈。”
祈君翔看着庞静脸上的红印,满含歉意地拍拍妻子的手。
“可惜啊,好好的两颗肾,又打水漂了。”韩征在旁边嘀咕了一句,“老观念真是根深蒂固。”
“国外的器官捐赠都没那么容易,国内就更别提了。”高田丰接下话,“祈主任,以后别让嫂子去跟他们谈了,我才来实习多久,嫂子这都挨了两次打了。”
“那你去谈?”祈君翔问。
高田丰撇撇嘴,没说话。
“以后还是我去吧。”韩征说,“祈主任,我要是被家属打死了,给我记工伤啊。”
祈君翔苦笑了一下,迅速处理好祈铭的伤口:“试试看,能走路么?”
祈铭站到地上,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一看儿子没伤到筋骨,祈君翔放心地舒了口气。“庞静,带孩子去吃饭吧,你看这都几点了。”
“对了,祈珍还在君和家!”庞静赶紧放下冰袋,抓起座机给小叔子打电话。
将妻儿送出医院大门,祈君翔对庞静说:“你们吃完饭先去接祈珍,我晚上还得去见个朋友,不一定几点回去。”
庞静抿住嘴唇,片刻后说:“又是那个人?”
祈君翔以沉默来应答。
“抽身吧,不为别的也替我们想想。”庞静劝道,“你现在名誉地位都有了,为什么还要执着于——”
“别当着孩子说这些。”祈君翔抬起手制止了妻子的话,然后他蹲下身,摸着祈铭的头说:“祈铭,你是男子汉了,要保护好妈妈和妹妹,可不能一点小伤小痛就再哭了,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