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诗对周六凌晨的聊天内容始终心有疑虑,却又担心问得太多,会让枫林心生抗拒。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枫林外表文静,脾气却并不算好。真要不高兴了,十天半个月不理人也是常有的事。
因此整个周末,她一直在犹豫——
是该把话说清楚,还是任由这件事慢慢过去。
周日返校,照例是三个小时的晚自习。顾言诗写了一套卷子,英语阅读题的正确率低得惊人,勉强维持在50左右。第一节晚自习的下课铃一响,顾言诗便坐不住了,径直往枫林教室后门走去。
“枫林!”
她的声音不算小,可刚下课的教室里人声嘈杂,枫林低着头,并没有听见。
班里的人早已习惯顾言诗隔三差五出现的身影,默契地给她让出一条路。她笑着道了声谢,加快脚步,走到枫林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在干什么呢?我喊你都没听见。”
她很确定自己的力道不重,声音也不大,甚至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可枫林回头看见她的脸,神情却明显慌乱,像是被抓了个正着。
还没等她开口,涂婉兮笑着接过话。
“是你呀。枫林在和我讨论题目,所以才没听见,抱歉啦。”
叶枫林立刻点头附和:“这道题挺难的,多亏了婉兮……”
笑容显得有些勉强。
顾言诗没再追问,只是低头看向桌面。草稿纸在两张桌子间铺开,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刚讲过的数学公式与解题思路。她眯了眯眼,想看得更清楚些,目光却在一行字上顿住——
Jing子活性。
枫林几乎是立刻把草稿本翻了过去。
“我们……去外面聊吧。”
九月底,南方的夜晚依旧燥热。走廊里吹过的晚风裹着热气,叫人心烦。
顾言诗靠在金属栏杆上,仰头望着夜空。城市的夜晚终究比不上乡下,星光稀疏,圆月也被乌云遮去大半。
她转过身,枫林拘谨地站在她身后。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却无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
顾言诗抿了抿唇,总觉得枫林与自己间变得有些生疏了——不过才一个月。
她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什么都看不到呢,”她说,“要是在乡下,肯定比这好看多了。”
“嗯,”枫林应了一声,“要是有机会看看就好了。”
“下次放假,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叶枫林没说话,只点了点头,动作显得有些僵硬,像是刚驯服肢体的机器人。她慢慢走到顾言诗身旁,同她一起倚着栏杆,抬头望向夜空。
星星寥寥无几。她在城市长大,父母又不放心她远离他们的视线,是以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这样的景象。
相比之下,她心里惦记着的,是别的事情。
“你刚才——”
“我想问——”
“你先说。”
“你先——”
两人同时开口,场面一度混乱,她们不由都停了下来,面面相觑,而后一齐笑出声。
“还是你先吧,”顾言诗笑得有些停不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抹去眼角的泪水,心里慢慢安定下来。
她和枫林的关系不可能说变就变。短短一个月的相处,怎么也比不过十三年的友情。
“其实也不算重要,”叶枫林迟疑了一下,“就是……我在草稿本上写的东西,你是不是看见了?”
“看见了一点,”顾言诗皱了皱鼻子,“数学函数,还有……生物题?你们班进度挺快的。”
“生物题?”
“嗯,比如什么Jing子活性之类的。我们班好像还没讲到。”
她说得自然,没有多想。她们班最近讲的还是雄果蝇、雌果蝇,已经够让人头疼了。
话音刚落,身旁忽然传来一声不小的动静。
枫林猛地抱住手肘,整张脸皱在一起。
“没事,”她低声说,“不小心撞到麻筋了。”
那股疼意并不像是装出来的。可即便如此,顾言诗心里的那点异样感却没有消散,反而更重了些。
她总觉得,枫林是在刻意转移话题。
是因为她刚才说的话?
可她分明也没说什么不得了的内容。
——天上的星星,和Jing子活性。
顾言诗忽然反应过来。
枫林的身体构造,本就和别的女生不一样。只是随着年纪渐长,她们不再一起上厕所、一起洗澡,这件事也渐渐被她忽略。
不要谈论跟生殖相关的话题,这是底线。
况且说到底,她对枫林在草稿纸上写了什么,并不是很在意,她更在意的是,周六凌晨那件事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如枫林所说,只是讨论小说剧情?
可枫林很少看网络小说,也很少找她讨论,每次主动打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