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展着身姿。
陈娇忽然觉得这的确是个相当美丽而Jing致的小园子,和她想象中那森冷幽暗的大监牢不同,此时的长门园是幽静的,然而却一点都不凄厉,它承载的还是她的得意,而不是她的落魄。
但她也能感觉到心湖里那轻轻的颤抖,就像是一头受过伤的野兽,再来到从前囚禁它的监牢之前,就算如今它再也不可能落进如此下场,但却依然有本能的反感和痛楚残留了下来。
她浅浅地吸了一口气,又和长公主闲聊,“从城里走到这里,乘车要大半天了,路也不大好走,如是骑马,也要小半天的路程。”
“底下人做事还不都是这样,天子少来这里,驰道就修整得少了,再说,这边过去走上数里就是一条轨路,也没有人会来冒犯天子的驰道。你看我们走了这半天,也没遇到一个行人,就连守路的兵卒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其实热闹都在轨路上,从这边过去,直出函谷关那就是洛阳了,商人学子,嗐,往来的人多了。”大长公主就和陈娇感慨,“如今毕竟是盛世了,还记得跟着爹娘从代国过来,一路上老百姓卖儿鬻女的还有不少呢,现在有钱人越来越多,个个穿金戴银的,商人妇也打扮得花枝招展。律法上写的话,也都成一纸空文啦。”
正说着,车行已经穿过了长门宫的宫门,两人顿时觉得头顶一暗,一股沁人的Yin凉透了出来,大长公主得意的道,“这是爬山虎架子,一路到大殿门口。夏天过来避暑的时候,一进宫门,一身的汗就都没有了。你两个哥哥不知道多喜欢过来消暑,就是你性情古怪!”
陈娇瞅了母亲一眼,并不说话,她早已迷失在了这又熟悉又陌生的古怪情绪之中,迷失在长门园的美景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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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谈起她的两个哥哥,就是在晚饭时分了,随着过来服侍的下人们送上了清凉适口的蜜酒和满目青翠的下酒菜,两母女也就在山台一角铺陈开了对酌的摊子,酒过三巡,大长公主先有些沉不住气,频频顾盼陈娇。知母莫若女,陈娇知道母亲心里也是明白的:带她来长门宫,不止是为了和她两个人散心。
“陈季须和陈蹻这两个畜生,已经很久都没有过府给您请安了吧?”她也就开门见山,不和母亲玩虚的了。
大长公主蓦地一震。
陈家富贵,一门出了二侯一皇后,单单是陈家名下的产业,就有堂邑侯府、隆虑侯府同窦太主自己的大长公主府,一家三口分别住在三处,以前陈娇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大家倒是经常在他的病床前见面的,就是陈娇都出宫探望过几次父亲。现在老人家去世了,要真的不往来,母子之间说不定也就比邻居还要生分了。
不过,这话说到头,那也是因为大长公主实在是太宠着董偃了,这个声名赫赫的董君已经当红了十多年,长安城削尖了头想要往上爬的小官,见到他比见到两个侯爷还要尊敬:侯爷们是被卫青狠狠收拾过的,这几年来已经懂得稍微收敛荒唐,但却也不和朝事粘边。倒是依然对朝政保持了一定影响力的大长公主,对董偃那是言听计从的。
“娇娇,你这明着是骂你哥哥,其实还是在数落你娘啊。”大长公主就苦笑着说,“怎么,是你两个嫂子来告状了?”
就算大汉贵族,偷情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各地的诸侯王玩得更过分,一家子自己都不干净,什么亲姐弟、亲兄妹,甚至是外甥女和舅舅,侄女和叔叔……都已经不新鲜了。但把男宠捧得这么高的,也就只有大长公主一个了,平阳长公主在平阳侯去世之前也就养了几个佞幸,到现在都保持低调,没有令他们出来应酬。
“都有提起,东方朔和阿彻提了几次,朝廷高官,对董君也是不大喜欢的。”陈娇叹了口气,“您从小宠爱两位哥哥,就是看在他们份上……”
“我宠你哥哥们,就不宠你了?”大长公主又有意见了,她看着陈娇,似笑非笑,“你今天怎么屡屡意在言外。”
若有若无的不满,是已经泛出来了:人年纪大了,就听不进劝。就算是皇后女儿劝她,也要来个充耳不闻,王顾左右而言他。反正她年纪大了,能多活几年?倚老卖老,也没有人敢认真和她计较。
陈娇却把大长公主的指控全盘认了下来。
“您本来就并不宠我。”她幽幽地说,“我还当这件事,我们心底都是知道的。”
大长公主一下就坐直了身子,她略带清矍的面容上满是吃惊,也不是没有怒火在,“我还不够宠你?娇娇,你现在贵为大汉皇后,你以为这位置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这皇后的位置。”陈娇蓦地也坐直了身子,她死死地盯着母亲,一字一句地说。“是您为我要回来的,这不错,可我能坐到今天,您敢说这都是您的功劳吗?”
她毕竟正当盛年,又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一怒之下,威仪外放,大长公主的气势顿时就落了下风。她不安地转了转眼珠子,却也说不出什么来了:陈娇的皇后之位看似稳若泰山,其实也不是没有危机时刻。不说别的,就说她迄今无子的事,背地里她做了多少工夫?陈娇今天的宠后地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