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忙问道,“果然还有人自己能好么?”
见那守门兵士一问三不知,便索性去城墙下自己寻人问了,果然有七八个兵士,都是和他们一样,起病后发了低烧,四五天后竟慢慢地好了。只是这数日发病的,便都是高烧不退,没数日便浑身发肿,就这么去了。存活的十个里连一个都没有。
权仲白思忖了半日,方对蕙娘和桂皮道,“如此看来,我们还算是行大运了。前朝末年,关中也是热疫横行,其中疫初、疫末,都有这样的情况,病情虽相似,但却比较轻微,人体还能自愈的。就好比种痘一样,这场热疫中,你我便能安全一些了,一般不会再发热染病。——我是从那病鼠身上染的,它还未病得厉害,因此我也没有大病,至于你们两个,桂皮也许是同被病鼠传染,你也许是被我传染了,由人过人也许更轻微些。我们又都住在相对洁净封闭的屋舍里,这样才都好了。”
对于疫病,他了解得实在不多,因此用词也很谨慎。蕙娘和桂皮听了,倒觉得有些道理,几人对视,均是又后怕、又庆幸,蕙娘道,“但现在这里肯定是被封闭起来了,我们进不得内城去,也没法去别的区域,看来,是被困在了此处。”
“这病是会从人过人的,这种处置也不能说是很失当了。”权仲白道,“内城的事,现在肯定无法□手去,只好先尽量管好此地吧。可惜,我对这种病是如何传染的压根没有头绪,不然倒可以和种痘一样的研制出苗种来。”
三人都是Jing干之辈,既然被困在这里,一时半会也没有性命之虞,便一径去寻副将,只是他们再过去时,那卫兵估计已知几人身份,忙把栅栏都拉上了,隔着木头道,“你们染疫的人,可别把病带进来了!”
权仲白好言解释令他通报,那卫兵只是不听,大叫道,“我们老爷说了,凡是从东八条胡同里出来的人,一律不许面见。”
蕙娘气得拔出火铳,就要向天鸣放,权仲白忙止住道,“罢了罢了,现在我们孤家寡人的,不要激化局面。”
只好又返回城内,权仲白道,“可惜现在不在内城,不然,以你在东城的威望,倒是能召集些人手来帮忙。”
“扯吧,他们知道我是谁啊?”蕙娘不屑道,“再说,外城死了这么多人,内城还能一个人不死?现在里面也不知乱成什么样子了,真奇怪,北戎怎么还不打过来。”
天气不冷,这些病死者尸体,若是任其腐臭那就是新的传染源,到时候若流行起另一种瘟疫,大家真是都别想好了。权仲白一路以自己名医的声望来吸引那些无所事事的散兵游勇,又拿自己三人的经历来说服大家靠近疫区,蕙娘并许以重利,这才纠结起人来清理那处抛尸区,拆屋子开始焚烧尸体。这一烧起来,各处都运尸体过来,蕙娘虽不用动手,但计算了一下,仅仅是这一处城区,一天就能死上百人。
说也奇怪,他们三人一并那十余名自行康复的兵士,都没有染病,因此到最后这焚烧尸体的工作只能由他们来做。许多人都在附近等死,那些兵士每日里试探一下,有死的就拉过来烧了。凭权仲白是怎样的名医,此时也就是个添柴工而已。
如此过了七八天,外城的局势这才渐渐地明朗起来:北戎之所以没打进来,主要的原因是他们也被传染了鼠疫……谷蒙临死前,下令亲卫将自己绑上投石机,连着其余十余具尸首一起砸过去了,同时过去的还有几大笼野鼠,那之后不过一两天,北戎阵营里也开始死人了。恰好崔家军也赶到勤王,他们惧怕染上疫病也不敢接近,就这样坠着尾巴将其原路赶回了宣德方向。现在京城的战事算是平息了,留下的是更棘手的问题:鼠疫。
对于内城的局势,几人则不得而知了,权仲白推测估计也是难以幸免,因为老鼠毕竟是难以控制的动物,疫情一旦扩散了,顶多只能控制,却不能消灭的。再说,这种病可以由人来传染,那就更没数了,谁知道会扩散到什么地步?
到得此时,桂皮和蕙娘才庆幸孩子们都被送出城去了,权仲白却不这样看,因道,“更值得庆幸的,是内城应该也染病了,不然,你我还好,外城的兵士只怕是一个也别想活。”
为了预防疫病传染,疫区的百姓,就算是健康的往往也被禁闭起来,就这么活活饿死。甚至于还有被活活烧死的,整个村庄为了防疫就这样付诸一炬。现在内城反正也被污染了,外城居住的又以军士居多,不然,这种事真有可能发生的。蕙娘和桂皮对视一眼,均默然不语,权仲白道,“据我观察,这病从发病到死,也就是四五天,现在每日死人的数量在下降了,说明留下来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了抵抗的能力。再过几日,应当人数还会更少。”
果如其言,又过了三五日,死人每日已在十人以下,不过这个时候,整个外城的居民已由一万多变成两三千,减员超过了八成。但说也奇怪,居中惨状,蕙娘事后竟不复记忆,她虽然就生活在焚尸区附近,但反而对这种痛苦已经有几分麻木了。权仲白和桂皮更是若无其事,据桂皮说,每年瘟疫流行时,小村小庄内这样的惨事时有发生,今次不过是在京城附近比较招人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