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怎么说也是名门大户,我虽不记得你说了是哪户人家,但怎么也不至于有你说得那样不堪吧——”
“你们是嫡女。”于翘脸上顿时就像是又刷了一层寒霜,但她的态度却也还依旧坦然,或许,在这荒山野岭里,她也需要通过倾诉来稳定她的情绪。“家里就坏极了也有限的。我就不一样了,一个姨娘养的亲哥哥亲嫂子给促成的婚事。就因为他们族里盐商出身,有钱,又刚出了个状元。”
她这么一说,善桐自然想到丑状元范智虹,含沁也是给她学过的:这么个且胖且黑且丑的状元,在大秦一百多年里也实在罕见。她一下没话说了,见于翘神色冷淡,便不禁道,“那换作是我,我也……”
于翘神色稍霁,垂下头轻声道,“你们心都好,没把我绑回去……这要是绑回去了,我肯定活不成。就父亲舍不得,亲嫂子也一定要把我给封了口,那个女人,心毒得很!什么事都敢做,我……我其实挺怕她的,要不然,我也不跑了,我肯定和她闹,闹了不成,再说!”
她的亲嫂子,那就是许家的五少夫人了,这个善桐还是记得的。她和许家几个少夫人都没什么接触,听于翘这样说起来,她也不好接话,只说,“是不太好,再好的亲事,也得问了你愿意不愿意是不是?”
两边把话说开了,也就渐渐熟稔了起来。善桐还是有些好奇——也是放不下心来,正要问问于翘她那位的能耐究竟有多大,怎么人在京城还能及时把消息给送到扶风县去:按她和郑姑娘推算,三月里好像还听说她和妹妹去别家做客。估计也就是堪堪刚逃出来,没有一定的本事,是没法这么迅速地把消息一路传达下去的。
可还没开口呢,外头仆妇便进来道,“三少爷问堂少nainai,这位nainai是到了前头就同我们分手不是?如不是,又是如何?”
善桐才刚要回话呢,帐篷外头就响起桂含芳的声音,“算了,你们说不清。我直接问她。”
说着,便问善桐,“四弟妹,我能进来不能?”
自从含沁去了京城,一家子有意无意都在模糊两房界限,平时叔叔爹爹随便叫,连含沁都是有的:名为两房,其实说到底,仍旧还是一房。进了西北,一家子也没这么多忌讳,善桐便掀帘子出了外间,道,“什么事啊三哥,白天也不问。”
“你白天一整天和新娘子一车,我不好过来!”桂含芳有点冤,便进了帐篷同善桐商量,“现在这几天多雨,装嫁妆的那十多辆车真是走不动,连人也要等着他们一道,麻烦得很,且又受苦。我想着,前头就是延安了,我今天派人过去报信了,那里就有我们的人,索性这样,你带上小嫂子,还有一些丫头婆子的陪嫁,喜娘,一路先过去西安,我们在后头押着嫁妆慢慢走。可要是这样,你得问准了小嫂子,你也知道这山路难走,要翻下去一车两车的,她见到了知道是翻下去的,要先走了,还以为我贪她的呢。”
这顾虑很现实也很老成,善桐抿唇笑道,“你说得对,是该问问。”
桂含芳又道,“是了,还有就是你们那个堂客,你待她倒是挺好的,我意思,别令她和你一道起居,谁知道什么地方来的呢?到前头延安,男客我就全放下了,堂客你看着怎么说?”
“三哥倒还管得挺多的。”善桐有点好笑,压低了声音。“人家就在里头呢……这事我有分寸。她跟着我们一路到西安,你再派个人送她到扶风县去投靠一下。一个人孤身上路,同行人都不在了,也难为她,能帮帮一把吧。”
桂含芳满不在乎地道。“含沁不在,那我当然得兜着事啦,免得日后见了他不好交代。这人什么身份弟妹你问了没有?可别是下三滥的——”
帐篷就这么薄薄一层,他一个男人嗓音又大,善桐知道底细的,不禁大感尴尬:桂含芳人是好人,就是有时候还是年轻了点,仗着自己身份,在一般人跟前有点大家公子的味道。说起话来就不太忌讳了,帮了人还不落好。
她正要打岔时,只听得帘子唿的一声,于翘已经沉着脸出了里间,俏面含霜,连声音都像是带了刺。“三公子,我清清白白一个女儿家,当不起你的猜疑。你只看着我像那样的人么?人在路上,谁没有个难处,恶语伤人六月寒,试问三公子听过这话没有?”
这一番话把桂含芳说得都没话答了,他眨着眼睛,诧异地望着许于翘,半天才磕磕绊绊地道,“我——我——”
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于翘,于翘回身就摔帘子进去了,一句话也未曾多说。善桐大伤脑筋,索性令桂含芳,“出去说吧。”
又命仆妇们,“好生服侍,无事不许多话。”
其实含芳的顾虑也有道理,两人出了帐篷,善桐便解释道,“说起来也算是郑家的远亲……”
“口齿那么伶俐,又是京里的口音,看起来和个千金小姐一样,耳坠子虽然小,但玉质看了就不凡。”桂含芳打断了她的话,压低了声音道,“一般人家的闺女,可没有这样的,要不是一般人家的闺女,怎么出门连个车都没有,就只是骑马?”
他粗起来真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