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依老奴看呢,日后见面的日子长着呢。福晋今儿呀,就先想着十三阿哥吧!”
这话谑而不虐,众人都笑了,黛玉也被逗得粲然一笑,崔嬷嬷眼睛一亮,赞道,“福晋这一笑就越发贵气了不是!真真是花容月貌!与十三阿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呀!怨不得老佛爷疼爱呢,就是我们底下人见了也爱,贾夫人真是好福气呀!”
经她这么一插科打诨,黛玉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望着镜中的自己含笑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贾敏看在眼里,心下又是欢喜又是感伤,看了看自鸣钟,指针快指到十二了,忙笑着招呼舒舒觉罗氏用膳,连带崔嬷嬷等人也另有地方招待。
用过午饭,舒舒觉罗氏告罪要小憩一会,贾敏慌忙将她带到正房恭恭敬敬地请上炕,舒舒觉罗氏客套了一会便合眼睡了过去。贾敏也实在是困倦了,打了一会盹,到底心里有事,又起身到黛玉房中,黛玉也在闭目养神,贾敏摆手叫紫鹃不要出身,坐到黛玉身侧仔细地打量着女儿,偏偏外面又有无数人前来道贺送礼,林如海独力无法支持,只得遣人来请她出去,这一忙乱就到了未时,客人们才纷纷辞去。贾敏连忙往内院走时,已有人来报信道,“花轿已经出宫了!”
这一来,她的脚步再也迈不动了,望着林如海想要说话,话到嘴边却又忘了,到底是夫妻连心,林如海在她耳边道,“不要紧,女儿就算出嫁了,心也还呆在娘家的。”
贾敏羞红了脸,看了看周围,见无人注意,便拧了林如海腰侧一把嗔道,“谁和你说这个了,顶戴又歪了!”说着,还是亲自给林如海扶正了才往内院走。
进到黛玉院中,已经是点过一轮鞭炮了,红纸遍地,贾敏的心登时又酸痛起来,她收拾心情含笑进屋,随侍女官们先让在内堂休息喝茶,此时都到屋里站着,又有王夫人凤姐等原本待客的亲眷也到了屋内,不大的小屋挤满了人,在人群中央,身穿大红吉服头戴朝冠的黛玉亭亭玉立,含着笑握着隆科多夫人喜塔腊氏的手正说着什么,虽然她的年岁可算是屋中最小的,喜塔腊氏还算得上是她的舅母,不知怎么,贾敏却觉得黛玉才是年长的那个,对眼前这非凡的热闹荣华,她竟似一丝也不怯场,甚至还说的上是游刃有余。
她一下觉得女儿有点陌生,她从没看过女儿这么像一个满洲贵族,但更多的是骄傲,这才是她贾敏的女儿!林如海与贾敏的女儿!
似乎一下就过了很久,远处遥遥传来鞭炮声,有人进来禀告,花轿到门口了。
由舒舒觉罗氏喜塔腊氏领头,女官们鱼贯而出迎接花轿,贾敏凝视着黛玉,她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黛玉要出嫁了,这一刻终于来了!
“今日承蒙舅妈、表嫂们照应,辛苦诸位了。”黛玉环顾四周,嘴角含着笑意,她是这样的落落大方,唉!
“吉时至!”远远的传来了这样的声音,一瞬间鼓乐齐鸣,喜塔腊氏走进来满面笑容地宣布,“请怡福晋上轿!”
女儿对着她甜甜一笑,贾敏一下清醒过来,走到女儿身边,凝视着女儿清丽的侧脸。女儿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贾敏什么都明白了,她紧紧回握,然后主动松手。看着黛玉扶住喜塔腊氏的手,在众人的簇拥下款款步出闺房。
她是福晋的母亲,当然是站在最好的位置,就在黛玉身后。黛玉在花轿前停住脚步,回望一眼。
在这一瞬间,贾敏觉得女儿美得极为生动慑人,她的脸似乎蒙上一层亮光,把眉眼点亮。这一眼有伤痛不舍,甚至有深深的遗憾,但更多的是志得意满,是踌躇满志。
然后,怡福晋林黛玉回身登上花轿,锣鼓喧天中,她娴静地垂下眼,手握朝珠,长长的金护指优雅地交叉着。喜塔腊氏放下轿帘。一声悠悠地起轿,花轿被抬到空中,往灯火辉煌的皇宫走去。
廉贝勒深闺闻密事
今年春天雨水特别多,朝野间提起勒文襄公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黄河是否会再度决口是三月最大的悬念。但人们更关心的还是一场没有硝烟也注定不会在短期内分出胜负的战争——康熙四十四年,也就是去年十一月,皇帝终于以多疾为由废太子,今年二月,下令官员们自由上书推荐合适的太子人选。
这几乎立刻就让朝野之间的气氛一触即发,虽然对废太子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太子这几年一直长居盛京潜心教养他唯一的儿子弘晳,礼部这边早就拟好了太子的亲王封号。只是皇宫里迟迟没有动静,这一天似乎是永远不会到来一样。
而这一天终于来了,别人不说,直郡王胤禔是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这几年来他越来越有储君的架势,就连康熙出京巡视时也是他在京坐纂儿,如果不是还有份最基本的理智在,恐怕他早就叩宫门流血泪控诉阿玛对不起大清朝列祖列宗,居然让一个阉人窃居高位达数年之久啦。
虽然现在他本人是没有任何举动,但除了他的党羽之外,朝中上下也有不少纯臣发自内心地认为他的确是最适合的继任者,因此他的风头自然是最盛的,据说一天递交的数百封折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