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打量,片刻后满意道,“是个好的,多亏十三弟妹想着我,既是让给了我,那我明儿就进宫和宜主子说去。”
几人又说了一会话,黛玉看中了一个脸圆圆的,看起来就憨厚的姑娘,私底下打听了一下,也是满洲旺族富察氏的女儿,但父亲只是宁古塔都统,家境很是寒微,心下便有三分取中了,但这女孩肯定不像兆佳清雅那样吃香,她便不急着叫过来问话,而是寻思着先问过敏妃的意思再说。这一餐酒吃得也还算有滋有味,席间四福晋叫钮祜禄氏坐了,众人这才知道她有身子了,当下纷纷贺喜四福晋,又夸她持家有道,宽厚大度,四福晋微笑着应付自如。黛玉也佩服她的心胸,不说别的,要在她自己的生日里提拔一个格格,她是怎么也做不到的。
过了没几日,王夫人的生日也到了,黛玉早打点了各色礼物,和胤祥说过这是舅母的正经生日,最好到贾家去一趟。胤祥听了无话,待到正日时,黛玉便穿上喜庆的衣服,随手划拉了两三件首饰叫紫鹃抱着,套了车往荣国府去,才走到半路,贾府便有人前来迎接了,下了车时,熙凤、尤氏都在跟前招待,婆子们竟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黛玉心中也有些得意,当下慢慢含笑与两人寒暄片刻,笑道,“舅母可是在荣禧堂?我是晚辈,怎么也要去拜个寿的。”
熙凤忙笑道,“这怎么使得,你拜婶婶一拜,她倒要两拜还你,倒是免了礼也罢了,大家省事。来来,你做姑娘时顶爱吃珍大嫂子糟的鹅信,这就是她的手艺,快尝尝看。”
黛玉仍是执意要到正堂去拜寿,两人无奈之下,便也索性真引着黛玉到了正院西厢,原来王夫人虽然是五十整生日,但府中事务繁多,也懒于大费周章,便直接在起居的院子里过了生日。黛玉进去时,众姐妹兄弟正在她膝下奉承,见黛玉来了,全都唬得拜将下去,口称,“给福晋请安。”
眼睛一溜,黛玉就找到了宝玉——他就跪在王夫人身边,她露出一个淡笑,缓缓道,“自家人何必多礼,大家都快起来吧。”说着,众人方起来了,贾珍贾琏等人忙退了出去,一并成年男眷也都跟着退了出去,黛玉知道此时倒是不好去看宝玉的,目光只望着王夫人,作势要拜时,早被王夫人亲手上来搀住,两人对着一笑,黛玉也就顺水推舟,起身在王夫人左上首坐了,与几家候府的老夫人们寒暄。她虽然年轻,但是皇家贵妇,谁敢委屈了去?当下也是婉转承欢,气氛热烈喜庆,王夫人自觉皇子福晋亲来贺寿,这是极有光辉的事,面上更是喜气洋洋。
半日无事,用过午宴,黛玉就要告辞,王夫人苦留之下,她才提起了大观园内的潇湘馆,李纨虽然没有和她照面,但却是猜到了黛玉说不准想到潇湘馆看看,早遣人预备打扫好了。黛玉问知自她走后,潇湘馆就空置在哪里了,当下便含笑缓缓步入这个她住了一年多的故地。
潇湘馆一切如故,打理得还算Jing心清洁,连床上被褥都还在,黛玉奇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自我走后,姑娘们也都出嫁了,大观园内便无人居住了?”
紫鹃双唇嗫嚅了一下,倒是尤氏心中无事的,爽快答道,“因怡红院人口繁多,不少丫鬟们便住到了潇湘馆来,宝玉有时读书晚了,也会到这里来逛逛散散闷。”黛玉闻言一顿,笑道,“原来如此,嫂嫂们,我也有些倦了,不知何处可以少歇?”
熙凤与尤氏对视一眼,尤氏笑着为她安排去了,黛玉与熙凤坐在石头上说些闲话,又过了片时,却见一个风神俊秀的少年绕过一方大石,从斜后方走了过来,黛玉回头看时,正是宝玉。
两人目光相触,都是百感交集,宝玉咬住下唇,连忙绕到前院跪拜道,“惊扰了福晋凤驾,请福晋恕罪。”黛玉忙压下万般思绪,笑道,“这是哪里话,二哥哥日常在府中起居,是我惊扰了你才对。”
宝玉便就势起身,此时黛玉身边只有熙凤平儿紫鹃素贞四人,都是贴心的,因此黛玉也不怕着相,抬头看了宝玉一眼,笑道,“二哥哥,你比先长高了好些了,我们都念着你呢,听说你要成亲了,那可是喜事一桩,为贾家开枝散叶也是你的责任,你年已弱冠,也该像个男子汉一样立起来了。”
她话中涵义无限,宝玉听呆了去,黛玉知道话说到此处,已经是说到尽头了,便起身笑道,“我最近在读书,也试做了一篇诗,改日再请二哥哥指教,有事没事,也常到家里来坐坐。十三爷念着你呢,你们也是从小玩到大的,那么。”说着,福了福身,便在紫鹃素贞的搀扶下走远了。宝玉呆呆站在原地,熙凤不由得带笑嗔了他一眼,这才翻身追去。
待到下午,黛玉走了之后,宝玉这才失魂落魄地重新来到潇湘馆,手中捏着熙凤下午抽空塞给他的一卷诗稿,展开yin诵良久,直到全默记了下来,这才蹲下身缓缓掏出火石,连打了三四下,才将纸张点着,他看着那娟秀的小字在火焰中扭曲,咬了咬牙,又从袖口里珍而重之地托出了两个荷包,倒出了里头的杂物,将它们也放进火里。直到一切都成了飞灰,他这才翻身慢慢离开了这片潇潇竹林。
“茜纱窗下,公子无缘……既是无缘,何必相见,既是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