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就是因为数据紊乱造成的。你放心,这类错误我以后不会再犯了,为了补偿你,我决定……”
他努力挤出一脸谄媚的笑,试图用优厚的条件挽回自己的失职。
厉兰妡根本懒得听完,冷声道:“不必了,我什么也不需要。”她径自躺回床上,用锦被严严覆住头颅。
小江等了许久,见殊无动静,只好怏怏不乐地离开。他却不知厉兰妡正在黑暗中无声发笑,亦且流泪——她流过许多次泪,唯独这一次真心实意些,因为她不需要展示给别人,她的泪是为自己而流。
晚上萧越过来时,她脸上的泪痕已干了。萧越命小厨房煎了白粥,准备了几样清爽小菜,一勺一勺地喂到她嘴里。
他一个字都没提到那个逝去的孩子。
厉兰妡的泪忽而滚落下来,“陛下一点也不奇怪臣妾今日为何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吗?”
萧越温和地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朕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朕不敢提及,朕怕你难过。”
这个人的态度无疑是温柔的,声音也是关切的。可是厉兰妡听了没有感动,心中只剩下悲凉:不管她所见所感的多么好,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们不过是系统脚下的蝼蚁,一举一动都规定在系统布置的天罗地网里,所有的悲欢离合都不过是数据排列组合的产物。
如果说她以前未曾正视过这个问题,这次的事无疑使她看清楚了。不管她这个皇后当得多么好,她的生活多么丰足,她的家庭多么美满,这些都是不坚固的假象,只需要一点轻微的动荡就能使其天翻地覆。天知道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不会重演?每一次都是痛彻心扉的酸楚,翻肠绞胃的疼痛,而她明知道这些不过是闹剧,却还是得一次一次地为悲喜所左右。长此以往,她还能否享有正常的人生?
如果她本就是这里的一份子,无知者无忧,那也罢了,可偏偏她站在高处,她明明白白地看到自己的生命之线握在别人手上,在风雨飘摇中动荡莫定,她如何还能若无其事地蒙蔽自己?
说来这七年的人生,也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她已经通关,是退出的时候了,没有什么值得留恋。
厉兰妡看着对面男子专注的侧影,他是个俊俏的男子,他们共同组建了一个美满的家庭。曾经有一个时候,她动过和他一生一世的念头,如果生命永远风平浪静,也许她真会和他一直走下去。可惜现在她已看得很清楚,他们终究是不适合,因他们所处的是两个世界,无比悬殊——好比人和影子是不能谈恋爱的。
小产对身子的伤害虽大,厉兰妡到底年轻,身子逐渐复原,与之相伴的,人却一天比一天沉默了。她成了一个娴静温顺的皇后,有条不紊地处理宫中事务,待人永远和气而又理智,从而博得满宫上下的一致赞誉。无可否认,她的确适合这个位置。
唯独萧越看出她不快活,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未曾得知全部的真相,小江和厉兰妡都只告诉他一部分。然而凭着一种直觉,他隐隐觉出厉兰妡有离开之意,她好像在竭尽所能地把一切安排好,以使自己走后秩序也不会紊乱。
萧越没有试图阻止,如果厉兰妡爱他,她不会选择离开;若她不爱了,留下来也没用。说到底,他还是期盼这个人对他有几分真心,尽管明知机会渺茫。
这一日,萧越在太仪殿批阅完奏章,抻了个懒腰,正要吩咐人去幽兰馆递个口信,说午间去那里用膳,就见那脸色苍白的小安子悄无声息地进来,笔直地跪下道:“皇后娘娘一早便出去了,不知道人在何处。”
萧越立时震怒,“你为什么不早来向朕回禀?”
小安子冰冷的额上冒出滚烫的热汗,他将头垂得更低,“皇后娘娘早上说去御花园赏花,又打发奴才教导几个新来的小内监,奴才好容易寻着间隙去御花园一瞧,谁知娘娘却不在那里,问拥翠和小公主她们,也都懵然不知。”
萧越颓然坐在椅上,思想却渐渐清明起来,厉兰妡不是出事,她是自己主动离开,他早该料到有这么一天的,不是么?
小安子颇为不安,“要不要奴才传令下去找寻?”
萧越疲倦地摆了摆手,“不用了。”
小安子便不敢作声,仍默默跪在地上,忽听萧越问道:“小安子,你是朕安置在皇后身边的,据你这些年所见,皇后为人如何?”
过褒过贬都不适合,小安子只得字斟句酌地说:“皇后娘娘心性坚忍,不可动摇。”
萧越的笑容里带上一丝苦涩,悠悠叹道:“是啊,她决定的事,谁能改变得了呢?”就如她若要走,旁人既追不回,也拦不住。
主仆俩一时默默无言,良久,萧越一拍椅背起身,“罢了,摆驾幽兰馆,朕得去看看明玉。”当一个人心底出现创口,只能用另一样东西填补,他只盼明玉的欢笑可以了却他的忧愁。
厉兰妡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她明明没有出宫,所在的位置却与往常迥异,大约这就是幻术制造的秘境。
小江穿着一身严整却不大合身的长袍,过长的布料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