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才说,“林小雪,我送你一把钥匙,是因为我那么渴望你能打开心门,接受我的到来,可是等了那么久,你却依然在大门紧锁的世界里独自一人生活。”李先生是地道的理工男,可他今天说出的话却异常深刻,“我很清楚你的那扇心门不是自己要关上的,而是上一个人在离开时,顺手锁上了,你却没有发现。所以我安静地等着,期待有一天你会发现,你会从里面将门打开,可是,没想到我一等居然等了这么久,也没想到,我终有一天,也会觉得累。”
我从娘胎里出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虽然没有阿丙那样的暴躁与毒舌,但也绝对不是一个温柔贤淑不敢多说的人。可我却没想到,在此时此刻的情形下,李先生只是安安静静地说着,我却没有丝毫的还口之力。
我已经完全忘记了他才是劈腿的那个,我才是被人抢了男朋友的受害者,我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听着他对我的剖析和解读。
“而且,”李先生继续说,“我并不认为你现在的工作很适合你。尽管你向我说起过,你很满意你这份工作,因为它令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供自己支配。但是,你该想一想,那些大把的可供支配的时间,你又真的充分地利用起来了么?”
时间……
我竟然顺着李先生的思路真的开始思考我的时间,的确,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每周只有三天上班,而再具体点说,每周只上三个小时的班,其余的时间全部任由我自己支配。那么,那些时间都去了哪里呢?
李先生没给我继续思考的机会,而是说,“最初,我们的家长给我介绍你的时候,说你是一个喜爱读书写作的姑娘,所以我以为你这样的一个自由的工作将给你提供大量的时间用来沉淀自己,用来写作,然而,几年过去,在我看来,似乎并没有。你用大把的时间一个人生活,独居的日子更加迎合你心门紧锁的心理状态。你一个人买菜,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看书,你推拒了我一次又一次的邀请,我邀请你出来吃饭,约会,逛街,看电影,可是,你最终都只选择了一个人去做这些事情。”
李先生想了想,又说,“你知道吗,之前有一天晚上,我唯一一次没有来接你下班,因为我病了,高烧40度,我没告诉你,你也没有问。那天晚上十二点多,你忽然打电话给我,我以为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来接你,然而你没有,你问我的梦想是什么。即便如此,我也觉得很欣慰,起码你已经愿意和我一起商量一下未来。可是,你只说你想开一家书店,你的梦想是如此的冷漠而独立,它完全只需要有你自己一个人的存在,换句话说,你的梦想中,没有我。也没有除了你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他说的那一天我记得,正是从那一天起,我是那样地想见他,我想和他“手舞足蹈聊梦想”,可是呢,现在看来,却没来得及。
话说到了这里,我觉得自己可怜可悲又可恨。我早已将被人劈腿的受害者的身份忘得一干二净,而是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聆听着李先生言语清淡却杀伤力无限的控诉。
他的字里行间都在告诉我,我不是一个好的女朋友。
我现在的工作并不适合我。
我现在的生活可谓一塌糊涂。
是我的自以为是和自我封闭导致了今天我的一败涂地。
李先生说,“两个人的感情走到了今天,怎么说也不可能只是一个人的问题。我也有我的问题,我原以为我可以等,等到有一天终于打动你,但是后来我才发现,我的耐心远不如我以为的那样多,而你的坚持,或者说,前一个人留下的痕迹,远比我以为的强大。所以我终于还是认输了,败给了你的固执,败给你从没打开过的心门。只是我一直想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和你好好说的,却没想到最终是以这样的方式被你撞见,对此,我必须向你道歉,再怎么说,没有及时把这件事情处理好,都是我不好。”
这个理工男,言谈之间的条理令我钦佩。先是有条不紊地指出我存在的各种问题,然后再以退为进,说了自己的问题和原因,结果是,他说了我该说的话,让我无话可说。
可是,我还是那样不可免俗地渴望问出那个俗不可耐的问题。“虽然我这么问也许会显得可笑,但我还是想知道,”我深吸了一口气,“你爱过我吗?”
李先生的回答看似随意,却将杀伤力再次提升了一个等级,“想爱,但你没给过我机会。”
又是一个教科书级的答案。营造深情,之后成功甩锅。
结合桃子那句“愿不愿意给自己一个被人爱的机会”,教科书式的告白,和教科书式的分手。
我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面输得心服口服,我由衷地承认,他俩才真正是一个段位的人,他俩才算是势均力敌的棋逢对手。
也正是李先生的这句回答,让我恍然明白,原来不给自己被人爱的机会的人,不是他李弋,而是我林小雪。
我们两个都没再说话,过了很久很久,李先生终于起身,说,“走吧,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先走吧,我想再坐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