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玩耍的地方。我站在树下,波斯猫小白陪在我身边,场景总是似曾相识。可有时我经常怀疑,那个甜甜唤我三哥的小姑娘,真的出现过吗?
若她来过孔家,为何只有我一人记得,其他所有人似乎都忘得一干二净。没有一个人在我面前提起她,祖父祖母、父亲大伯父、还有几个姐姐,他们不知道我多想和他们说一说,曾经有个小姑娘在孔家住过几个月的,她的名字叫无色。
没人愿意和我谈起她,只有我,一个人抱着那段记忆不放。
我以为一辈子就要这样荒废下去,日日回忆,日日蹉跎。
但是没有。
两年前,大姐因怀有身孕回家养胎,特意住回她从前的院子。我仍是天天在花园借酒消愁。某日我躺在桥栏上,突然感觉有人在狠狠摇我,睁眼一看,是大姐。
大姐泪流满面喊出一句话:“无色就是临江王妃,是你三姐,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我当时惊吓得直接掉进水里。
等我从水中爬起来,我横冲直撞闯进临江王府。那些下人不敢拦我,还告诉我三姐正在园子里弹琴。我顺着琴声赶到湖边。
当我看到那个美貌的抚琴女子,所有的期盼激动瞬间被浇熄,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失望,无药可救。
不,我要找的不是这个人。
我的无色烂漫娇憨,长着一张圆润红扑扑的脸,充满生气。她是世间最可爱的小姑娘。
不是冷艳清姿的京城绝姝靳涟。
她们一点也不像。
我在桥上只站到一曲琴罢,然后恍惚转身。若说失去无色让我痛苦颓靡,那此时找到无色,我反而被卷入一种更可怕的空虚。
是,空虚。我整个人全然脱力,五脏六腑被挖空血rou,晕晕乎乎,仿似行走在梦境之中,脚底的白玉石甬道都是软的。从前,我至少还有憧憬和期盼,无色只是不见了,我相信总有一天能找回来,只是需要经历漫长等待,还有千辛万苦地找寻。
但此刻,我得到一个确定结果,她回不来,永远也回不来。
忽然,天旋地转,我一头栽倒,什么都看不见了。
当我再睁开眼,我发现坐在身边的竟是那个无名道人,上任临江王萧朗。我虚弱地叫了一声,老王爷。
他看着我叹了口气:“从前我也抽到过那支签,上面浮云,下面悬崖,正应了天涯两端。对应的解签词是,天涯淼淼地角悠悠,判以无缘二字。我们同病相怜,所以我不肯为你解签,怕说出那些话你会意志消沉,希望能替你留一份念想。”
我听得有些好奇,老王爷和公主是闻名京城的神仙眷侣,怎么老王爷会抽到和我一样的签呢。
他仿佛听见我的心思,耐心解释道:“世间之事,皆是缘法,我这把老骨头都等到了,你这个小少年也要沉住气才是啊。”
老王爷的话让我安慰许多。
若是别人劝解,我恐怕是难以上心,这几年全家人都劝我忘掉无色,我何曾听进耳中半分。但是这个人是无名道人,在我尚不知未来之事时,他就预感到我命里的劫难。
他才是高人,是九龙真人真真正正的徒弟。既然他说我也能等到自己的缘法,那我愿意信一次。
经过两年休整,我重新变回那个上进的孔茁,不再酗酒,早起练武,日间读书,作息规律。就像从前别人夸赞大哥二哥那样,我渐渐听到他们夸赞我。“孔家真是书香世家,没有一个不会读书的。瞧瞧三少爷,不读书则已,一读书将京里的世家公子全比下去了。”
祖父喜笑颜开,大伯父大伯娘亦是松了一口气,爹娘甚至因为我的重新振作躲在房里抱头痛哭。家中每个亲人都在为我高兴。
我深感惭愧和悔恨,从前我真是太不孝了,让他们个个替我担心。
我也不恨罗大哥了,偶尔还会进王府找他指点武功。每次过去,三姐都给我准备各样吃的用的,说话温声细语,真的像个无微不至的姐姐。
我彻底将她当成亲人看待,因为她身上的气度,和曾经让我心痛欲死的那个懵懂小姑娘相去甚远。
日子像水一样无声流淌,我今年十七岁了。关于我的亲事,娘只问过我一次,我告诉她三两年内我都不打算成亲。
我要等待属于我的缘法。
我抬起头,临江王府的匾额下,老管家笑呵呵看着我:“三少爷来了,您今儿赶巧了,长公主带着小郡主回府了。”
小郡主?我略略思索,知道管家说的是老王爷的老来女,倾城郡主萧玥。不过老王爷和长公主甚少留在王府,京里人都知道老王爷早就不问世事,只喜欢带着长公主游山玩水,一年也才回京一两次。
初次见面的小孩子,怎么也该准备一份见面礼才是。
我有些羞愧,这样空手上门实在太失礼。可此时跟在热情的老管家后头,已是骑虎难下。
我就这样忐忑不安地走到花园,准备拜见长公主、老王爷,还有小郡主。
然而出乎我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