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坠,大把金发蓬松地在脑后晃荡,显然一觉睡醒积攒的力气并没有多少富余,而因为身形矮小而不便搀扶的弗蕾克小姐就在一旁担忧地注视着她。
“梅格,我认为你现在需要的是更加充分的休息。”魅影的语气几乎是严厉的,但费瑞没错过刚才他眼底一闪即逝的忧虑。
“真对不起,吓坏你们了,古斯塔夫,费瑞,”法国姑娘神色自如地同几人打了个招呼,从两天前就一直沉沉笼罩在她身上的Yin霾似乎已经完全消失了,她神色莫名地看了看费瑞,然后向神色关切的古斯塔夫投去柔和一瞥,最后才把目光落到魅影身上,稍稍压低了声音补充道,“还有……主人。”
“没关系,不过梅格阿姨,你的确需要好好休息——别担心开幕式,我想Y先生不介意把您的新舞码作为压台演出。”费瑞毫不犹豫地把人重新摁回床上,接着冲爸爸挤挤眼睛,就拉着古斯塔夫退了出去。
“费瑞?”门外,古斯塔夫疑惑地出声。
“走吧,我们去后台找史魁曲先生报个平安,我肯定他才被吓坏了——还可以顺便在那里练会儿钢琴。”费瑞总有理由让古斯塔夫赞同她的意见,她牵着古斯塔夫脚步轻快地向后台走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不时闪烁起几分促狭的笑意。
“我也认为梅格需要好好休息——她一定吓坏了。”紧接着,弗蕾克小姐也悄无声息地退到走廊上,迎着古斯塔夫询问的眼光,状似诚恳地解释。弗蕾克小姐其实已经不年轻了。这时候,她脸上没了那些半是诡异半是滑稽的妆容,立刻就显出一种惹人亲近的气质来。
门内却是另一种气氛。
“主人?(梅格)……”终于,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下来。法国姑娘被费瑞摁回床上后也不再费事,就以仰视的姿态同魅影假面后的目光相对。她毫不掩藏自己眼中虔诚的倾慕,那湛蓝的瞳色却是第一次显出与她所深爱的海洋相似的宽宏。
弗蕾克最先叫他“主人”,甘果和史魁曲,还有许多人也随之叫他“主人”,后来幻影乐园几乎所有够资格站到到他面前来的人都恭敬地称他为“主人”……“主人”,这个称呼对于魅影来说实在并不出奇,以至于他到今天才发现,梅格称呼他时,唇齿间暗藏多的温存缠绵。
我已经拥有克莉丝汀了。魅影试图回想自己心爱的天使之音,但法国姑娘含情脉脉的眼光一刻也不曾从他身上离开。那样深沉,那样热烈的情意,即使魅影整整十年过去依旧固执地把自己困死在名为“克莉丝汀”的篱墙里,也不能再装作一无所知;他曾为此惶恐,为此烦躁,甚至为此刻意躲避梅格的目光……以至于在今天之前,此刻之前,他竟从未如此直观地感受过来自这位法国姑娘的情意——乍一感受,便如烈火焚身,而他无处躲藏。
那是不一样的,克莉丝汀和梅格。他听见自己心底一个小小的声音:而这中间只有一种是真正的爱情。
“不必苦恼,主人。”正相反,梅格似乎格外放松,湛蓝的眼瞳像是一瞬间尘尽光生,甚至隐隐有种咄咄逼人的锋锐,“心窍看上去总是很容易被蒙蔽,可就算我们决心自我欺骗,它也从不会骗你——到此为止吧,我们自以为是的痴情!谁在自欺欺人?你或我?或是克莉丝汀与她英俊富有的子爵爱人?”
“到此为止吧,这群可笑的痴情人,谁在自欺欺人,今晚就见分晓!”最后,法国姑娘稍显憔悴的面孔竟绽放出惊人的艳光。这一次,她从床上起身,目不斜视地越过藏在森白假面后的男人,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开幕式就要开始了,那么,我要最后一次排练我的新舞码去了——主人。”最后一个单词依旧拖着缠绵的尾音,少了几分应有的恭敬小心,反而更能激起异性某种旖旎的联想。
魅影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决心追去后台看看,然后立刻就被跪在琴凳上的费瑞姐弟吸引了目光,还有一旁正含笑聆听的天使之音。他有些庆幸自己这段时间没有完全丢下幻影乐园的事务——这样就不必为他对克莉丝汀偶尔一次的失约费心解释了。而梅格新舞码的配乐隐隐约约从更远处传来,不知是不是魅影的错觉,那似乎比从前活泼了几分。
克莉丝汀迟一点才注意到导师的到来。她听着黑白琴键在儿子指下流淌出魅影赠曲的动人旋律,美貌依旧的面孔上晕出一抹少女般的笑容——从前她惧怕导师的音乐,甚至当它借由稚童之口再度出现都让她惶惶不安,害怕打碎了她同劳尔竭力粉饰的太平婚姻;但经过这大半个月的温存,她对音乐,或许也是对导师的热爱再度复苏,不知不觉已成燎原之势,仿佛再不能为任何事所阻挡……而她早已觉察,这段旋律,这段如此美妙的旋律,正是那藏匿于Yin影中的鬼魅虔诚诉与她的心语。
她早已不再恐惧魅影假面下怪异的容颜,这些天以来,魅影诈死的欺瞒与从前巴黎歌剧院岁月被诱捕的Yin霾也不再令她耿耿于怀——纵然从未打算舍弃家庭,舍弃妻子与母亲的身份,但,偷享片刻欢愉总该容许?短短几分钟,那动人的旋律已接近尾声,而克莉丝汀回味过同与导师相互唱和的奇妙感受,甚至偷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