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地。公子却仍不肯收手,只围不攻。”
“什么?云涯竟然做出这等事?”任婉心中一急,体内真气差点乱窜,好不容易才控制下来,长长叹息一声,“看来云涯果然恨临雍入骨了。”
“果然还是任姑娘更了解公子,一语就能道出公子心中所想。”薛茗凝神,“今日公子倒是奔着进城的方向去了。”
任婉一惊,似乎想到了什么,忙道:“如夫人可愿帮我一次?”
薛茗压低了声音问道:“任姑娘可是要去郢城?”任婉点点头。薛茗思虑半晌,也郑重点点头。
一直默然跟在薛茗身后的丫鬟适时上前,赫然正是黎音。见黎音今日装束与自己相差无几,任婉了然笑道:“原来如夫人今日前来本就是来助我的,任婉在此先行谢过。”
薛茗却道:“我薛茗心再宽,也难以坐视与人共侍一夫。所以,任婉,我今日并非帮你,我只是单纯希望,日后我的夫君名载青史之时能够没有黑点。”
任婉点头:“云涯能得你相伴,是他之福。”
不过盏茶功夫,薛茗起身,缓缓道:“任姑娘珍重。”守卫见任婉依然还眠着,这才恭送:“如夫人万安。”
薛茗转过拐角,却并不往自己营帐中去,反而身形一闪,往营帐守卫最为宽松的方向去了。
刚拐出哨兵所能看到的地方,就见一士兵牵着良驹候着,见薛茗前来,只道:“见过如夫人。”后一句却是对着薛茗身后的丫鬟道的,“任姑娘。”
任婉这才定睛一看,叹道:“原来是你。你得云涯器重,何苦自毁前程?”
士兵恭谨答道:“当年侯府之内,任姑娘曾说‘宸’字太过,却并不勒令小的改名。姑娘一句话,虽非大恩大德,对当年的墨宸而言,却也是知遇之恩了。”
任婉叹一句:“话虽如此,但名字到底是云涯赐你的,你本该如离轩对他一般忠心。”
墨宸答道:“离轩自小就是公子的伴读,情谊自是不一样的。墨宸当年在公子书房内读了不少史书,也知公子此举势必遭世人乃至后人唾弃,而能阻止公子的,时间也唯任姑娘一人而已。只是平素公子都寸步不离守着姑娘,也只今日才得了机会,但愿不会太晚。”
“当年留意你与袖烟实是偶然之举,却不料今日Yin差阳错得故人相助,世事变幻,缘分难料。三位大恩,任婉无以为报。”
任婉郑重向着薛茗与墨宸行了个大礼,这才上马沿着小道往郢城去了。
*
戌时,郢城城门轰然大开。
赵临雍一人,缓缓走来。依旧一身玄色袍子,只是大半年过去,身子却似乎更加单薄。顾云涯眼中无怒,静静看着赵临雍。
赵临雍拱手为礼:“在下及禁卫军的降书,公子可收到了?”
顾云涯冷笑:“自然是收到了,不然今日也不会过来。只是,赵公子似乎诚意不够啊,竟然迟到了。”
赵临雍苦笑一声:“顾公子见谅,临雍来时,路过鉴湖,情难自禁,去了一趟凝之阁与星云馆。”
听闻此,顾云涯眸子里毫不掩饰露出一丝狠厉,赵临雍笑了笑,“顾公子亲自到此,临雍也不必多言。就想请顾公子答应在下两个条件,这条命,在下自会双手奉上。”
顾云涯冷冷一笑:“是吗?但依我之见,你现在恐怕没有这个资格。”
赵临雍也并不再说话,两人隔空相峙,鉴湖风霜自城内蜿蜒而来,却并不清冷,只觉灼热。
许久,顾云涯终于缓缓开口:“你说。”
“第一,请顾公子进驻郢城之后,及时恢复郢城贸易,确保郢城重返富庶繁荣,并保证,今后,在位期间,再不会出现今日之事。”
“自然。没有第二个赵临雍,便不会有第二次这样的事。”
“第二,请顾公子善待初雪。如何善待,公子想必已有打算。”
顾云涯思虑良久,并未答话,终于还是缓缓点了点头。赵临雍面露微笑,手一扬,腰间长剑脱鞘,迅速抹过。眼见赵临雍身子倒下,顾云涯回头,正欲传令大军入城。却见任婉,一人一马,静静停在那里。
似乎没有看见顾云涯,任婉翻身下马,从顾云涯身侧路过时也并无反应,径直奔向赵临雍。鲜血留得太多,任婉撕下裙裾一角,慌乱地为赵临雍堵住伤口。然而,赵临雍的身体终究还是渐渐失了温度。
任婉心知再无续命可能,渐渐停了手上动作。双手环在双膝上,把头枕在膝上,呆坐在那儿,目光空洞地看着赵临雍的尸体,似乎又什么都没有看。眼里没有一滴泪,甚至连一声啜泣也无,更没有一丝怨恨,什么都没有,只是整个人都空了,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旦断了线,整个人都失去了存活的意义。
一霎间,顾云涯感到心底一种由衷的害怕,哪怕是恨他也好,都好过她现在这般活死人的样子。可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全然不管一身白裙被身下的血泊染成了红衣。
就这么一刻,顾云涯知道,以往的任婉再也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