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shi透了。
幽幽望向窗外,已是初露晨光。我起身洗漱,仔细在镜中一看,苍白憔悴,所幸眼睛并未哭肿。轻声走过玉录玳房间时,内中并未有任何动静,恐是昨夜实在辛苦疲累,又睡地那般晚,此时她依旧睡地正沉。
下得楼梯,展眼便是肖甫休息的房间。只见房门虚掩着,内中还亮着灯。难道肖甫醒了?此时大家都睡着,我生怕他醒了没人照顾,赶紧上前轻声敲了敲房门,却无人回应。
仿佛鬼使神差,又仿佛冥冥中的感应,我便向前院走去,果然,凉薄幽蓝的晨暮中,一个略显孤独的背影,正于院中梧桐树下安静坐着。
你怎么醒的这样早?天这么冷,你怎么不披件风衣?你的伤怎么样了,怎么就起来了?身体还好吧?当年你和李大娘怎么搬走的那样突然?你又怎么会出现在京城?……物是人非事事休,千言万语,到得口边,只汇成一句轻声呼唤:“肖甫。”
他转头看到是我,并无任何惊异神色,仿佛是昨日才一起喝茶畅谈的老友,今日又见面了而已,冲我淡淡一笑。他目光清亮透彻,含着洞察世间事物的老成。然而,一瞬间,他忽地一怔,目光定定落在我发髻间,有凝辉火焰在他眼中腾起。
我心下生疑,不禁将手伸上发髻,于他目光所落处轻抚,那里是一根银钗。心念一动,我已然明白。十六岁生日那年,夜间放于我家门外的带露野梅和一支银钗,竟是他送的。一时禁不住便抿嘴笑了。
他竭力克制,保持着镇定,但我能察觉到他心中的意外惊喜和一丝羞赧。半晌的欲说还休,终究,他平静望着我,只轻声道:“很好。”
我低头一笑,只觉眼眶发酸,喉头也有些堵塞哽咽。
半晌,他才幽幽道:“自从你们搬来京城,我好几次想来拜访,可是终未成行。或是冥冥中注定吧,终究还是‘自投罗网’送上门来了。”
我扑哧一笑,想不到他此时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他早已在京城,甚至比我们来的还早,或许和李大娘搬走那时,便是来的京城也未可知。而我们一家搬来京城,他也早就知道。难怪刚才见到我,并无任何讶异。
“那你……”
我俩同时开口,却都没了下文,似乎开了口才发现根本无从问起无从说起。瞬间,忍不住都无可奈何地笑了。他低头摸了摸鼻尖,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天渐渐亮了。我见他状态不错,也不再担心挂念。终究定了心,想问他现在在京城以何营生、住在哪里时,便听身后有急促脚步声,只见玉录玳忙忙上前给他披上一件披风,又嗔怪道:“你还受着伤,怎么就跑出来了?”说着又有些羞窘地向我笑了笑。
肖甫任由她给自己系上披风的领结,又道:“昨晚蒙你相救,咱俩可平了,一笔勾销。”
玉录玳料不到他说出这样话来,一时怔了怔,紧咬着下唇,堪堪眼眶就红了。我不明就里,一时只觉尴尬,想笑笑缓解气氛,发出的声音却特别干,只好顺势干咳了两声,“那个,天怪冷的,吃点热汤热饭暖身才好。我,我吩咐下人去赶紧做点早饭去。”说着,赶紧一溜烟跑了。
半晌,等我从厨房里出来时,却见爹爹和娘正在院中说着什么。我上前道:“爹,娘,早饭做好了,我让莲儿端过去。我这就去喊肖甫和玉录玳吃饭。”
“他们已经走了。”
“走了?”我惊呼出声。
“是啊,”爹爹有些若有所思,“刚才我出来,看见玉录玳和肖甫正在院中说着什么,只听玉录玳说,‘我先回府,再派车来接你走。’然后肖甫那孩子说他伤势没什么大碍,可以自己走,又说什么和她一起不方便,还是各自离开最好。”
娘一时眼圈有些红红的,叹道:“肖甫那孩子倒还念旧,临走还特特来找我道别,又说了些景德镇的往事,快把我说哭了,唉……好在他说他也在京城,今后还有见面的时候。”说着娘又嘟囔道:“只是走的匆忙,也没说在京城做什么,住在哪里。”
爹爹沉yin了半晌,此时长长叹了口气,又道:“也别管这些了,我看近来京城里恐怕不大太平,咱们都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就对了。”
娘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死老头子!”
“吃饭,吃饭!”爹爹被娘一句话骂地忍不住笑了,只好摆着手往屋子里走。
我一时身心笼罩在拨散不开的伤感浓雾中,只觉恹恹的。
懒懒吃罢早饭,才觉有些昏沉困乏,于是准备回房再睡一会。卸去简单头饰钗环时,我将那支银钗放于手中,凝视良久。一时忍不住感叹,我是如此的恋旧啊,人如此,物也如此。一旁,连生叔和邹姨娘所送的描金彩绘圆形漆奁,还有木清所送的那个洒蓝釉腕,都安然放着。瞬间,又不禁鼻头酸楚起来。
拉开漆奁下层的长方形小盒子,准备将银钗小心放进去收好,却发现里面放着一个折叠起来的信封。我心下狐疑,将那信封拿出展开,上面什么字也没有,摸着却有些厚实,又沉甸甸的。方才还在惋惜伤感肖甫临走只跟爹娘告别,都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