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
“王爷……”石简容唤了一声,肃王走到她身边,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轻轻抚着她的背安慰:“没事的,二弟这里一切有我在。”
游秉舟站在那虚掩的门前,待所有人都离开了,才总算有了勇气,推开了门。
床上那人缓缓地呼吸着,就如同睡着了一样,那眉眼舒展着,与小时候仍旧是一个样子。
游秉舟走得很慢,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他的床前,如同他还年幼的时候一般,将他散得满脸的头发拢好,慢慢地把手放在他额前,感觉着自己手底下传来的温度。
二弟啊,如今的你,究竟是困在这幅躯体里面看着我呢,还是早已经去了黄泉之下与母亲团聚了呢?
游秉舟低着头,细细地看过去。禹王游秉征已经这幅活死人的模样两三年了,然而除了消瘦以外,倒也没变多少,胳膊和腿也没有废,看得出有人定期给他活动手足。这活儿难的,不是因为它累,难的是坚持了这么多年,更难的是即便看不到一丁点儿希望,她依然坚持了这么多年。
游秉舟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弟弟,在心底里默默地问了一句,若是你还能说话,愿意看着自己爱的女人守着这么一副躯壳儿过一辈子么?愿意自己这已经不在了的一条命被当成把柄来要挟自己的爱人和孩子么?
你,其实已经想要死了吧?
游秉舟在床边上坐了下来,微微地笑了笑:“二弟,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这世上的事情总是这样,为什么总是你们这样真心待人的人非得遭受这种最痛苦的命运,为什么总是你们这样与世无争的人身后掀起最可怕的腥风血雨。那位太子景源也是,如今你也是。你们最不想跟皇位扯上关系,偏偏是你们的儿子在朝廷厮杀,最后上位。
倘若这也是天意,那天意未免太可笑了一些。”
游秉征自然没有回答,他的呼吸缓慢而平静,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寂寥感。
游秉舟笑了笑:“秉征,你去吧,太子对不起你的,哥哥给你讨回来,母亲,还有你的小儿子,都在那边等你,你耽搁了这样多年,快去吧。”
话音一落,他的手便慢慢地拍到游秉征的胸口。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安静地与方才一样。
除了那若有若无、有如游丝般的呼吸,终于慢慢地停止了。
☆、收官的时候
肃王再度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时候,苏青遥带着聂诤,已经走远了。而许策与乐至,甚至还有言越,石简修,都已经到了肃王府。
许策一身是血,微微昂着头,除了碧荷以外的其他所有人都与他稍稍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即便是与他一起去的乐至,见过许策那副模样之后,都下意识地让开了三尺远。
他当年杀一只啄木鸟出生的杀手,不过区区脏了鞋面,他昨夜里杀了百十来人,衣衫未曾染上点血。
如今这一身是血的模样,也可想而知这一夜,他究竟是如何度过的。
肃王盯着许策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受伤了?”
许策回头看看碧荷,咧着嘴干笑了一声:“不曾,我可不敢受伤。”
碧荷脸上一如既往丝毫没有表情,只嘴角稍稍挑了挑。
“顺贵妃怎么样?”肃王细看了两眼,确实都像是别人的血,因而放心下来再问道。
等了一会儿,乐至见没人作答,只得自己开口回答道:“我们带着那个小和尚一起,去告诉了她实情,虽然几乎崩溃,然而总算是缓过来了,死命抱着那个孩子不松手。虽说要那个孩子接受自己的身份尚还需要些日子,不过想来也还好。
如今对外是说祁王重病,休养着,所幸平日里祁王也很少见外客,所以就算换了一个人,稍加处理也不引人注意。”
肃王垂下眼笑了一声:“稍加处理么……”
景粹如今几乎是失去了一切最后才抓到这么一个救命稻草,为了保住这个失而复得的孩子,她自然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那些个曾经照看过游秉怀的宫女太监们,得知了这么大的秘密,这个“处理”的意思,不言而喻。
颜玖在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本想问乐至,让那么一个在寺庙中清修长大的孩子来当一国之君真的好么?真的不是在让这国的百姓遭殃么?然而仔细想想,倒也是无所谓的。
且不论这孩子还小,景粹也是皇家公主出生,有暗中执掌权力多年,若是果真能重新振作,不愁教导不好孩子。就算是他果真荒yIn无道,那也无什么影响。经过这一番折腾,倒是让许策原先的想法成了真,这朝堂之上,至此三阁的势力远远压过了皇亲宗室,即便这个孩子如何不长进,手里却也并没有多少实权。
肃王沉yin了一会儿,转头看向言越,问道:“宵儿也跟着她师父走了?”
言越一张圆脸上难得地有些遗憾的神色,这样看上去像是对这个四妹颇有几分感情:“宵儿一早就不见了,祖父大人正在派人去寻呢,只是四妹走得干净,一时也寻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