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没有足以刺激你的事,所以你不会愤怒?”
维火天师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叶央,慢慢眯起眼睛,“那年在雁冢关,你中了我的毒竟得不死,那时候我便疑惑,大祁的女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经过多年揣摩,终于明白了一两分。我了解你,我知道伤在哪里,你才最疼。”
叶央还是不语,甚至无聊又疲乏地打了个呵欠,只是始终紧绷着的脊背,出卖了她的心思。
“叶将军手下还有一位副校尉,让我想想……叫什么来着?”维火做出极力思考的模样,“啊,想起来了,你叫他小三子。假如把那个人抓起来,你觉得五马分尸这个死法怎么样?哎哎,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并非嗜杀之人,同查尔汗和盐居苏相比更是如此,可谁让他是你的手下呢,在招纳那群人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会牵连他们。”
“因为你的缘故,牵连他们,让本来不该死的人送命。”维火天师不依不饶,“是你杀了他们,你的每一个部下,都是因你而死。”
“够了!”
再也按耐不住,叶央猛地扑上去,揪住了维火天师绣着昂贵金线的衣领,咬牙切齿。
她伤势颇重,力气也不够,维火天师慢条斯理地掰开叶央的手指,惨白的唇深深弯起,笑眯眯地说:“知道因为你一时冲动的命令,神策军还剩下多少人吗?”
“你闭嘴……”叶央扛不过他的动作,栏杆的间距只够伸出手臂,她又不能掐死维火,无力地呵斥一句。
心底最害怕的事情,被人直白地挑明。
维火天师说的没错,她最害怕的,就是在梦里看见那些昔日的同伴,睁着流血的双眼,问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而她还活着。
如果能强大一些,再强大一些……这场战争中只用牺牲她一人该多好?不要有更多的人死去,不要有人痛苦。
那人的确最了解叶央,一句“你谁也保护不了”,就能让她方寸大乱。
叶央的怒火已经被勾起,刚刚愈合的伤口随着发力,有崩裂的迹象,一股股鲜血慢慢涌出,濡shi了破败的战衣。
只是这时候,不会再有人安慰,说她不该把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强加在身上。于是叶央心里的责备更深,巨大的压力几乎让她透不过气来。
“吱呀”一声,牢房外破败的门板被推开,看守的库支狱卒端着一大堆的瓶瓶罐罐进来,身后还跟了个人。
“见过大天师。”她盈盈一拜,扬起洁白的小脸。
维火天师抚平衣领上被叶央拽出来的褶皱,指着那人道:“哦对了,来见见羽楼的新主人,我还听说,你把她当成妹妹,接回府里住了一段时间呢。”
他抹着笑出来的眼泪,继续说:“且不说羽楼是我库支一手建立,传授毒术的组织,倘若那人真是你妹妹,这个境遇,也够有趣的。”
“之前羽楼的叛徒不识大体,以为有了些本事便想自立门户,那些人已经被我处理了,多谢天师宽宏大量,给我个效忠的机会。”叶晴芷穿着和他样式相近的宽袍大袖,颜色却暗红如血,闻言赶忙讨好地笑了笑,表个衷心。
“晴芷?!”叶央吃惊之下,因低烧而浑浑噩噩的脑子都清楚了些,声音愈发愤怒,“你是叶家人,怎么能沦为库支走狗!”
叶晴芷冷笑一声,大步上前,隔着一道栏杆和她对视,“首先,我不姓叶!其次,若我是叶家人,那些年我在外流离受苦时你在干什么?你在京城舒舒服服地当你的将军,受万众敬仰,哪里还会想到我!”
“从军并不舒服,我的功名是自己挣来的,晴芷……”叶央越说越痛心,眼前的景物一阵阵恍惚,她撑住栏杆,用掌心传来的冰冷温度保持清醒。
晴芷似乎被这句话激怒了,一把抓住她,怒道:“挣来?若我有和你一样的出身,我也可以挣来!”
这句说完,她脸色微变,忍住了望向维火天师的目光,掩饰一般伸出手,重重地抽了叶央一巴掌!
力气着实不小,叶央又受了伤,踉跄几步跌落在地,背对着他们,半晌没有起身。
“啧啧,再美再强的女人,打起架来无非是扯头发甩耳光,活像市井泼妇。”维火天师有滋有味地看了半晌,终于失去兴趣,吩咐狱卒,“把人带出来,捆在凳子上。哦,叶将军放心,我不会动刑的,毕竟……还指望你去打仗呢。”
叶央仍旧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为什么晴芷会在这里?库支的老巢是被叶家人占领了吗?
她没时间思考这些,只是……刚刚晴芷那一巴掌是幌子。借着动作,有什么东西顺势被塞进了她的嘴里,用舌尖一尝,便发觉是微苦的药丸。
要赶紧咽下去,直觉告诉叶央,接下来迎接她的,恐怕比什么酷刑都难熬。
“给她治伤。”
顺从地被狱卒带出了牢房,叶央没有挣扎,维火天师欣赏她的聪明,于是让晴芷把人安置在椅子上,吩咐她取些伤药。
借着包扎的动作,晴芷在背对维火天师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