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抬起手,放在他的鼻息下方,可还没探一会儿,便被他伸手握住白皙的手腕,只见他唇角无奈地扬起一抹弧度,凝视着她:“不是回光返照,也不是你的幻觉,我就在你面前,青汐。我还活着,而且会一直活着,一如我答应你的,我们会白头偕老。”
青汐怔了怔,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刚要说什么,冷沉冰凉的声音缓缓响起:“华遥,你以为孤的齐梁皇宫是你穆华国?以为使使术法就想带走孤的皇后?”
一抹墨色的身影出现在小径的尽头,滕煜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脸上瞧不出任何表情来。紧接着他身后就出现一大批手握利剑的护卫将他们团团围住,还有几个身着道袍的老者也鱼贯而入。
华遥抬眸打量了他们一眼,蓦地微微一笑,再看向滕煜道:“你找来几位所谓的高手就想困住我,我倒觉得是你太天真了,滕煜。”
那几位道修者刚进入这处宫殿,便看到那些宫人都被定住了,他们都是行内人,一眼便知眼前之人的上古之术已修得炉火纯青了,他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这下直接被对方一语戳破,除了尴尬之外也没什么感想了,但做人最重要的是输人不输阵,气势还是要撑起的,否则一会儿如何和这一国之君交代。
“好大胆子!竟敢在我们兄弟五人面前妄自尊大,你知道我们兄弟几人是谁吗?”
“二哥说得是,黄口小儿,竟如此大言不惭,一会儿打得你满地找……”
“牙”字还没说完,便听到响亮的两道巴掌声,紧接着就听到一声惨叫声,一颗颗粘着血的牙齿争先恐后地从那人口中蹦出来,落在纯白的雪地上。
“如你所愿,兄台慢慢找吧。”
华遥话音刚落,那五人脸上蓦地浮现出惊恐的表情,因为从头到尾华遥未动一步,未出一拳。也就是说他是以意念掌控上古之术,上古之术达到这等修为之人,他们生平从未见过,心中自然震动不小,都不敢再说一句污言秽语,连步子都不留痕迹地往后移了一步。
此情此景全部收入滕煜眼中,原本就冷沉的眸色显得更加浓重,握紧的双拳不自觉地收紧了,盯着华遥道:“你想带走她,可是你不要忘了没有灵犀印,你根本就撑不久了。”
青汐为灵犀印而来,甚至不惜答应嫁给他,他当然要知道原因。他派出去的暗卫也确实不负所望,几日前就查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知道华遥但凡是有一口气在,但凡是知道青汐在这里,就一定会来,所以他今日出现在这里,他其实并不感到意外。
泽阙华遥,前世今生,他一直都是他心口上的一根刺,从不曾消失过,看样子……也永远不会消失了。
其实这么几百年来,他的对手从来都没变过。
“我的事何劳陛下Cao心?”华遥蓦地打横抱起青汐,看向滕煜客气又生疏地道,“不过家妻在齐梁国这几日倒是劳陛下照顾,但陛下如果记性好大概也还记得几百年前,家妻一直待你如亲生胞弟般疼爱有加,如此礼尚往来一下也是应该。”
“你……”滕煜额上青筋倏地跳了跳,刚欲上前去抢青汐,脚底却像是突然被地下生出的寒冰牢牢缚住,然后那股寒气顺着他的腿一路爬上他的脊椎,全身上下霎时再不能动弹分毫。其他人更是一样。
华遥气定神闲地从他们身侧经过,如没看到一般。
“慢着,青汐!”
滕煜略微急促的声音传来,青汐轻碰了一下华遥胸前的衣襟,华遥垂眸看了她一眼,脚步终于顿住。
有了前世的记忆,滕煜早知道以华遥的上古之术,他真的要带青汐走轻而易举,但是他就是不甘心,就是不能真的任由她离开而什么都不做。
其实他同时也知道,不管他做什么,他最终也什么都不能改变,因为青汐的心从来就不在这里,从来都没属于过他。
他一直认为,人只要能找到理由来说服自己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最怕的是,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连自己都骗不了自己,他似乎……终于到了连自己都骗不了自己的时候了。
他抬起眼,定定地望着青汐,徐徐地道:“五百年前,假如他真的让你帮助他一统二十诸侯国,你会不会帮他灭了孟国?”这是他上一世最大的恐惧,他梦中常常会被这样一幕惊醒:那就是她和泽阙带领着万千将士一路杀进了孟国的城门,而那孟国都城的城门上高高悬挂的就是他血淋淋的头颅……这样的画面日复一日,久而久之,便成了他内心深处怎么都除不掉的梦魇。
“不会。”青汐回视着他,平静地道,“上一世虽你为君我为臣,但在我内心深处,你却始终是那个一直跟在我身后叫着我‘汐姐姐’的黎夙,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弟弟,这一点不管我会不会和泽阙成亲都永远不会变,我永远不会帮助任何人对付孟国。”
滕煜闻言,愈加的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望着远处黑幕中的一树银白,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华遥重新迈开步子,声音不紧不慢地回荡在这沉沉的夜幕中,“滕煜,我要是你,就好好想想明日的封后大殿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