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父君的身体一直也没有明显见好,每次去探望他,总是见他神色痛苦,虚弱苟延的样子。听说父君是因为淤血一直未散,所以药中一直有丹参和红花,今夜却不知吃了什么引起药性相克,才导致血脉偾张、血崩而亡,他无心追究,也知道昭远应该同他想法一样——无论意外与否,若诚实说来,他一早就想过迟早会有这一天。
只是等他匆匆忙忙赶到承明殿时,昭远已经站在那里了,他和其他人一起顺从地听他稳重沉静地主持大局,他却从始至终一眼也未看过他。
这夜后,她也不知怎么不声不响地从王宫中消失了,半分踪迹也没留下。
昭远担任储君这个位子已经有许多年了,就此继承王位实在理所当然,只是旧王新丧,依旧制不能行登基大典,但等待处理的事情比起他刚从战场回来时只增不减,三个月内昀辰没有再和他单独说上过一句话。不久后,昭远因为下发征军令,又决意将旧制中的国丧由三年缩为一年以便再征翊清而被满朝文武上书进谏、被民间百姓抱怨非难的时候,他其实很想替他分担些什么,只是人分明都已经站在承明殿门槛前,到最后一刻还是拦下了通报的人转身走掉了。
第二年初春,昭远再度出兵,依然是留下他主持城中事宜,临行时他去送他,祝他早日凯旋归来,昭远抿了抿嘴角,“嗯”了一声,看也不看他地径直离开了。
这一次,他是真的独身一人了。
度日如年的战争期间,他每每收到军中讯报总是会想起她,想起他曾经看这枯燥无味的东西时,总有她陪着一起。算起来她离开已经这么久,他却一直也没想出一个让自己信服的理由,总是不理解既然一切已经摊开,为什么她不肯和自己共同面对,而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干脆地逃避远走,直到很久之后,他知晓了所有真相,才明白她不过是不爱他罢了。
第三年盛夏,战事告捷。
一年多未见,他对他和昭远之间的关系都已经不抱希望,却没想到昭远一看见他,就神情复杂地犹豫着不知道想说什么,最后只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你辛苦了。”
“你、你不怪我了?”
“...你又没做错什么,我为什么要怪你。”昭远看着他不解困惑的眼神,皱着眉又叹了一口气,“只是我却想问你一句,你是否真心爱她?”
事到如今,爱或不爱还有什么区别吗?他早就清楚的明白,她不会再回来,那么与其坦白承认后两败俱伤,为什么不尝试着挽回已经回来的昭远呢。他坚定地摇了摇头,忽然在心里责怪起她的主动——如果那时候不是她兀然地说了那句话,他们决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看他摇头,昭远犹豫再三还是什么都没再说,这之后与他仍如从前一般相处,对这段插曲彼此都默契地不再提,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初时他并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渐渐地却开始好奇起昭远转变的原因,于是暗暗地私自探寻,在盛夏将尽时拼全了所有的碎片,失神地在间月江畔枯坐了一整个晚上。
说来可笑,在他知道她的所有都是虚假的此刻,对她的感情却反而从未有过的清晰。他想起三年前的夏天,半元节晚,他在这里第一次见她,那混在繁杂人群中的匆匆一眼,却深深刻在了他心上。所以看灯时故意站的离她更近,所以见她落水他能立刻反应过来,所以那时在宫中重逢时,他曾那样庆幸过。
后来,他一直怀念她。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番外的下半部分,后天继续更正文~
☆、番外之祐和
<昭远>
昭远记得第一次见她是在半元节晚,间月江畔,但具体细节却已经模糊不清,似乎是因为他被昀辰拉着溜出来看灯,机缘巧合下救了落水的她。
这样一段无足轻重的插曲,其实本不能给他留下多深刻的印象,可当晚他却发现自己一个带惯了的玉佩在一片混乱中不知遗落到哪里去了,在心里郁郁了半日后,第二日又听说有人将玉佩送了回来,他看着那个低着头跪在他面前的身影觉得似曾相识,叫她抬起头回话时才发现竟然是她。
她说,她叫祐和。
原来她是承明殿的宫女,原来那晚她是偷溜出去,才会捡到了玉佩又担心会被他责怪才犹犹豫豫拖到现在才来还他。
他自然不会追究她私自出宫的事情,这之后又竟然常常能在宫中偶遇她,每次见她便总是随口聊上几句,就这样渐渐熟悉起来,再后来,又由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
虽然是婢女出身,她的才思和见识竟不逊色于宫里的任何一位公主,有一次他好奇地问起,她迟疑了一下紧张地笑笑,只简单说道自己是四处悄悄借书来看,他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继续追问什么,三日后把她调到了自己宫里来,告诉她以后她可以自由出入他的书房。
她先是怔了一怔,而后眼里的轻漾水波将他温柔包围。
他从没认真和她聊过两人的关系,因为觉得像如今这样默契地在一起根本不必多说什么,他一直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