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轩得理不饶人,继续上前,眼看两人近在咫尺,蒲秋苔终于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一个刚刚yin出‘辜负故园梅树好,南枝开放北枝寒’,从内心里将朕的大名帝国和你的故国大庆朝划分的壁垒分明的人,好意思在朕面前说你为朕忧心?对大庆朝,你就是南枝开放,对朕的大名帝国,你就是北枝寒,是也不是?”
蒲秋苔再退一步,他无话可说,因为夏临轩说的就是事实。
但他也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了,违心出仕,本就是这位独断天子逼迫他的,又怎能奢望他的忠心?
夏临轩见他默认,心中更是愤怒,额头上隐隐跳出青筋,他竟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蒲秋苔的衣领,将他踉跄着拖到了自己的身边,一双深邃眸子带着暴戾的气息,狠狠盯着对方。
“少爷,皇……皇上……”
双喜惊叫了一声,却被小贝子一个眼神制止,两个侍卫走到他面前拦住他,不让他去打扰皇帝和蒲秋苔。
“臣仆未见过天颜,不懂事,请皇上恕罪。一应责罚,臣愿承担。”
面对着夏临轩的怒气,蒲秋苔心中反而平静下来,他想自己或许这样死了也不错,好过在这世上每日里挣扎煎熬,天知道他真是活得很辛苦,很辛苦很辛苦。
“你承担?他敢对着朕大呼小叫,这是大不敬之罪,你要怎么为他承担?抄家灭九族吗?”夏临轩冷笑,残酷的话语让双喜吓得一瞬间就瘫倒在地上。
“皇上若只是对臣有气,尽管处置了便是,千刀万剐也未为不可。和一个奴才计较,不觉着失了身份吗?”
蒲秋苔深吸一口气,或许是抄家灭九族这个字眼让他的心里升起了一丝恐慌,夏临轩终于看到那双古井不波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情绪。
他放开了蒲秋苔,冷冷嘲笑道:“处置你?千刀万剐?你当朕是傻子?想激朕成全你的名士风骨和气节么?哈哈哈,蒲秋苔,别做梦了,你难道还没有认清现实?你已经出仕为官,是我大名的臣子,你的气节和风骨,早在你屈膝跪地接圣旨的时候,就荡然无存了。”
大笑声中,夏临轩毫不留情的撕开蒲秋苔心上最痛的那道伤口。而这句话也终于刺激到了一直表现淡然的青年臣子。
那张秀美温雅的面孔猛然间就没了一丝血色,蒲秋苔后退几步,怔怔看着夏临轩,他的拳头握的紧紧地,眼中再也掩饰不住那股仇恨和绝望,他就那样定定看着夏临轩,似乎是恨不得扑上来撕扯这位九五至尊的皮rou,来缓解内心那肝肠寸断的痛苦和无奈。
☆、第四章
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是白发苍苍的老父和母亲,是淳朴憨厚的兄长和小弟,是已嫁为人妇的姐姐,还有那些活泼可爱的侄子侄女。
夏临轩满意看着蒲秋苔被自己刺激的大口喘气,那张惨白的面孔上渐渐染了一丝愤怒的chao红,却终于让他添了一丝生气。
“小贝子,传旨吏部,国子监祭酒蒲秋苔贬为翰林侍讲,明日起随侍君侧。”
夏临轩冷冷下着命令,然后他对不远处再次被惊得面色惨白的蒲秋苔笑道:“原本是要平调你为翰林侍讲学士,以你的学问,倒也足够资格了。只不过朕原先以为你是个老头儿,才授你国子监祭酒的官职,如今知道你这样年轻,却是不好给从四品的官儿。不过你放心,翰林侍讲随侍君侧,是个炙手可热的位子,比那些二三品的大员还要便宜呢。”
他说完,转身便要离去,却听身后“扑通”一声,接着蒲秋苔沙哑的声音响起:“臣……请皇上收回成命。”
夏临轩豁然转身,目光沉沉盯着蒲秋苔看,却见对方竟也褪去了刚刚的疏离和小心,倔强的与自己对视,似乎自己不收回成命,他就准备跪死在这里。
“让朕收回成命?凭你?一个无根浮萍似得蝼蚁小官?”
紧紧攫住蒲秋苔的下巴,夏临轩的语气Yin寒入骨:“别忘了,你如今只是一个失节的降臣,你连曾经拥有的那些士林中的支持都失去了,你凭什么和朕讨价还价?”
蒲秋苔咬着嘴唇,痛悔如同毒蛇般在他的心脏上狠狠咬噬:早知今日落到这样一个生死两难身不由己的地步,他就该在国破之时纵身跃入秦淮河。只是双亲年老,慈恩未报,他身为人子,又怎忍心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受那锥心之痛?
夏临轩看着两道泪水从那双倔强漂亮的眸子中缓缓流淌出来,他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爱怜愤怒痛恨无奈,这千百种滋味竟似交缠在一起。
他猛然便将蒲秋苔推倒在地上,站起身大声道:“小贝子,今天就让蒲侍讲上任,至于住处,安排在皇城的衙署内。”
整个皇城共分为三部分,最大的部分自然就是后宫,仅一个御花园便占地一百亩。整个后宫加起来,占地近千亩。共有宫殿六十八处,其中仅占地三十亩以上的主殿便有十六座。
后宫相对的前宫便是皇帝主政的地方,上朝的乾坤殿勤政殿与皇帝寝宫养心殿以及南书房北书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