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有光从孤儿院的前厅透过来,那是大家给池越布置灵堂的地方。
莫寒赤脚靠近窗前,抚上玻璃,屏住呼吸聆听。
悠悠婉转、饱经风霜的低沉女音诵读着圣经上的话,为离别的孩子送去福音。
“我可怜的孩子,愿你在天堂无忧无虑,愿天堂没有痛苦,愿我主能够保佑你,帮助你忘掉死亡的痛苦,让你得以永生。”
灵堂道两边双排白烛闪耀着金黄的光芒,在满堂圣洁跳跃摇晃。
池越难得一张正经模样的照片被挂在正堂中央,作为黑白被祭奠的对象。
池南在灵堂跪了好几个小时了,院长让他不要太伤心,劝他去休息他都始终一动不动,不说话,不哭不闹。
……
莫寒转身,抹去脱离眼眶却来不及落地在空中被堵截的水滴,重新回到床上,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他可能是抱着一丝希望,想在梦里再次见到池越。
池越在孤儿院被放了三天,最后一天伴着守在孤儿院的众人,卷带地上的红枫落叶,绝尘而去,一去不返。
时间依旧滴答,悄无声息地在指尖溜走,红枫孤儿院上空笼罩的哀伤气氛也逐天消散。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不管有没有希望。
唯一不同的是,莫寒每天准时起床,他没有多余的钱出去买早餐,所以只能起早点,帮池南盛好阿姨做的米粥放在餐桌上凉,算着时间叫他起来洗漱吃饭。
池南按部就班的上学放学,生活上的琐事,莫寒怎么安排,他就怎么照做,两人和谐相处几天,也没发生什么不愉快,只是他还是不怎么听莫寒说话,离了孤儿院的时候,也不爱搭理他。
莫寒平心静气,只要池南没逼到他底线,他爱怎么折腾,自己也没话说。
池南走路上不看四周,过马路横冲直撞,莫寒眼疾手快拉的住便拉,拉不住没发生事故,也就随他去了。
反正他哥在世的时候,也没怎么管过他,自己不是他亲哥,能帮忙看照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也不求那小祖宗能知恩图报啥的。
池越死后的第七天,池南去学校上晚课,莫寒一个人待在自己房间看书,孤儿院的副教主任突然来敲他的门。
莫寒开门发现是他,礼貌地问了句:“张主任?有什么事吗?”
张主任圆滚滚的秃头,黄皮肥rou堆积脸上,笑起来色眯眯的:“小寒呐,我来看看你,这几天过得还好吧?”
莫寒从他满嘴黄牙还冲着自己张嘴不知道收敛的态度里嗅到了不安全的气味,这位张主任只负责他们的周末教育,平时不怎么交往,更别提会上门问候了,这时突然造访,十有八|九没有好事。
但毕竟是孤儿院的领导层,莫寒不得不对他保持敬意:“我很好,谢谢张主任挂心。”
张主任背在身后的肥油手突然伸出来,重重几下拍在莫寒的肩头,拍上了还不拿下来,就着姿势说:“关心你是应该的嘛,知道你和池越关系好,现在他不在了,你也不要太伤心,学习上,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莫寒点点头,肩头往后移动,很明显地拒绝张主任的触碰。
可那张主任像是故意似的,莫寒躲开一点,他又凑上去,脸上依旧笑嘻嘻,人畜无害的样子。
莫寒心一沉,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这一下倒是给了张主任为非作歹的好机会,两人你退我进顺理成章地进了屋子,房门也适时地被关上。
莫寒心知不对劲,绕过张主任就要往门外走,可张主任哪能这么轻易放过他?早在莫寒十四五岁的时候,姓张的就有强占他的念头,可惜池越捷足先登,两人如胶似漆,张主任再色胆包天,也不敢当着人面胡来,眼下,也只有选择莫寒身无一人之际释放自己的色心。
“哎,小寒,你往哪走啊,你不想和我聊聊吗?你知道吗?其实,孤儿院的几个孩子,我最喜欢你了,你最乖巧嘛是不是。”
张主任说的轻声细语如同太监,恶心至极,莫寒同他保持一定距离,心有怒气却不敢发出:“谢谢张主任喜欢,但是现在八点了,我需要接小南回家。”
张主任:“急什么?他一个人走回来还有人吃了他不成?你留下来陪我,别管小南了。”
果然没人的时候,尽显丑陋嘴脸。
莫寒心知若不快些逃离张主任,怕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于是说道:“可是院长要我八点就去接,他还等着我们吃饭呢!”
张主任眉头一皱,疑惑道:“院长和你们在外面吃饭?我怎么不知道?”
莫寒认真地点头:“院长说了,他今天要去学校旁边的干洗店拿衣服,顺道接小南,再吃个饭。”莫寒抬手看看手表,面色为难:“张主任您看,还有几分钟八点了,我去迟了不太好……”
张主任事情未得逞地懊恼抓了下头皮,眼睛眯的都看不见瞳孔了,顿了会道:“去吧去吧……”
言语之间不满溢出。
莫寒不忘礼貌地鞠躬,行事大方稳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