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这不太好吧?”
“……你闭嘴。”唐临忍无可忍地道,大概是因为他此刻满身是火,在一棵树看来确实很有威慑力,那张脸安静地闭上了嘴。但还没闭一会儿,那树便又开口道:“说真的,你不觉得在一棵树面前放火这不太好吗?虽然我相信你是不会烧到我的,但是我还是会害怕嘛,这是一棵树的本!能,本!能你知道吗?是根深蒂固深植在血脉里的,一时半会儿很难改变掉……”
唐临一扇翅膀把那团火给扑灭了。
“现在火没了。”唐临冷冷说。
那棵树愣了愣,犹豫着说:“……哦。”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在这片沉默里,刚刚被那棵树的突然出现而打断的沉重思绪又回到了唐临的身上,他看看那棵树,又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已经分不清身在何处了。唐临知道他可以直接飞到天空去分辨方向,但他现在完全懒得挥翅膀,想来想去,他干脆慢慢地走到了一棵没有人脸的树边,安静地卧了下来。
唐临其实很想把自己蜷缩起来,但他能做到的只是把头埋在自己的翅膀里;他尽量想象着自己正在被拥抱,然而环绕他的除了自己的翅膀外,就只有冰冷的空气。
他有些想念萧子白的怀抱了,尽管那怀抱很多时候比空气更冰冷。
他闭着眼,尽量把自己的头颈埋得更深。
忽然,唐临听到头顶的枝叶在沙沙响。“大概是风吧”,他无动于衷地想着,但紧接着,唐临就感觉到了那沙沙声在不断地越变越响,还隐约有细小的枝叶接连落在自己身上。唐临疑惑地抬起翅膀,歪着头向外看了看,然后他惊恐地发现旁边那棵树上的脸出现在了自己靠着的树上!
唐临:=口=!!!
“你要干嘛?”唐临警惕地窜出三尺远,到了一片没树的空地上后才回过身去看,却看见那张眼熟的脸在树干上转了转,满树压低的枝叶“哗啦”挺直了:“我只是感觉你不太开心,想安慰一下你……”那张脸像是踌躇了一下,才小声地说:“不过我的手太短啦,怎么都碰不到你。”
唐临一眼扫到地上那些破碎的枝叶,眼中的警惕稍稍消退了一些,但他仍是问:“你究竟是谁?”
“你想问的是我是什么吧?”那张脸不甚在意地说,把头顶的树叶弄得哗哗响:“我曾经是棵树,但现在只是个木灵了,我的身体已经死啦,所以我只能在别的树身上过日子。”说着,那张脸突兀地在唐临面前的树干上消失了,又出现在了另一个树上,对着唐临摇了摇枝叶:“你看,像这样。”
“你的身体……死了?”唐临诧异地说,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急忙补充道:“抱歉,我不该问的……”
“没事,反正已经过去很多年啦。”那木灵愉快地摆了摆树干,蹙起没有眉毛的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最后树枝一晃道:“太久了,我记不太清具体是什么情形了,只记得那天有很多火,到处都是血和惨叫……”
他安静了片刻,才接着说道:“我只记得我爹娘都是那天死的。”
唐临深深地后悔起自己干嘛要提起这个话头,他抬头看看那木灵的脸,有心想过去摸摸树干,却又疑心着摸树干是否有用。在他犹豫的空当里,木灵却已经抬脸笑道:“是黄叔叔把我给救回来的,我很感激他。不管怎么样,活着总是比死掉好呀,而且我活着一天,就还能记得一天我的爹娘,不至于让大家都把他们给忘记了。”
“黄叔叔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带我来祭奠他们,我依然想念爹娘,但我已经没有那么哀伤了。”
他将几处枝叶刷啦啦拍在一起,像是击了个掌般,释然地道:“你看,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嘛,当初让我那么难过的事情,也还是过去了嘛,所以你别难过了,嗯?”
唐临万万没想到木灵最后会来这么个转折,之前一直笼罩在心头的Yin云顿时被驱散了大半,他的眼中透出一点笑意来,拍拍翅膀飞到了木灵所在的那棵树上,拣了根树枝站着,低声应道:“嗯。”
微风轻轻吹拂着满树的枝叶,发出细细碎碎的响声,浅淡的晨光斜斜地透过枝叶投进来,照在唐临的翎羽上,一时间竟是流光溢彩,华美得不可方物。
木灵努力地想抬起脸来看唐临一眼,但怎么抬都抬不到适合的位置,若要他换去另一棵树上却又舍不得,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唐临站着的那根树枝,好奇地问唐临:“你刚才为什么那么难过呀,是玄宁欺负你了吗?”
“不不不,这不关我师娘的事。”唐临急忙说,他想象了一下孔六知道玄宁被强行背了黑锅的样子,不由得微微打了个寒战,对木灵解释道:“我难过是因为另一个人。”
“人?”木灵好奇地瞪大眼,唐临这才发现自己的口误:在御兽宗里,在木灵所在的天地里,所有的生物全部都不是人族。他愣神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改口,而是点点头道:“是啊,是一个人。”
木灵虽然好奇,却忍耐着没有继续问,唐临却忍不住接着往下说道:“我来到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