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路上赶了两个多月,好在这次陈喜全买来了一头毛驴作为脚力,再加上家中兄弟岁数大了不少,虽然失去了家仆,倒是并不如逃难时候来的那么辛苦。
一路上,陈喜全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十室九空,在野外的村庄早已一扫而空,只剩下了残破的屋舍断垣,在乱世,唯有依附强大城池或者是世家乌堡,才有可能真正生存下去。
就在陈喜全还在思考,该怎么在洛阳城内安家,是不是要求助本家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回到了洛阳,令人讥讽的是,他那个便宜父亲,也从‘山林’之中回来了。
原本陈喜全觉得,大概父亲会被家人苛责一番,什么归隐山林,真是归隐山林就不会再出现了,他也不是什么思想超脱者,不过是是个畏惧责任的人。
但是谁知道,一家人不仅接纳了郭远畅,并且郭远畅那片临走时写下的赋还博得了不菲的名声,颇得他人称赞,说此乃士人该有风度。
然后,郭远畅被举荐安排了一个谏议大夫的官职。
第177章 名士风流(四)
郭家一家终于重新住回了洛阳城,被分的那套房子位置还不错,而郭远畅也总算是承担起养家的职责。
再怎么觉得不对,陈喜全也不能和父亲对着干,所以所有事情只能默认。不过他还在想着是不是趁着这个机会,能够为自己家族积蓄力量,而更进一步,方法倒是有很多种,一步一步来即可。
可是,并非他默认不说,就一切相安无事的。
他被驱逐了。
理由是jian佞成性、谄媚好财。
张氏自然是反对的,可是她说话并没有分量,吵了一场后,不得不看着亲儿子被驱逐出家。
陈喜全不懂他怎么就谄媚好财jian佞成性了,他那个便宜父亲不管,就郭母、张氏和几位兄弟姐妹,居然除了母亲外,均是默认了。
整整三年,养条狗都能养熟了呢。
但要说多伤心,也不见得,原本就不是自己的亲人,自己所做一切是为了问心无愧,现在被这么对待,原主可能伤心死,可陈喜全反倒是松了口气。
离开就离开吧,自己总不会养不活自己。
可是,陈喜全低估了这个世界名声的力量,也低估了被驱逐出去的后果。
他做好了不再被世家雇佣的可能,可是他不知道,居然连商家也不会再雇佣他。
他只能离开洛阳。
也许到了外地好一点。
张氏最后替他送的行,还准备了一些钱绢,除了满脸的眼泪,最后只说了一句:“汉族礼教严密,我儿怕是前途已经被毁,若是可能,可前往胡人之中寻得谋生之法。”
陈喜全听懂了这背后的话语,但说实话,他自认自己一身秘密,真去了胡人地盘,未来变成什么样子说不准,而且,他心中终究还是觉得,胡人大概算是敌人的,做不到投敌。
所以,他选择了西行。
可是行至半路,运气不好,遇上了流寇,洛阳是安定了,但是其他地方还依旧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战乱从未停止过,所谓的安定也不过是局部地区的短暂现象而已。
后面,也就没后面了。
“其实活的相当茫然。”陈喜全讲述完所有事情,最后总结了:“我是搞不懂这个世界的三观的啦。但是,不说他们礼仪品性如何,就这对待儿子的态度,也没什么可说的。”说是不怨恨,但是陈喜全终究还是忘不掉的,他并非是未付出感情,三年多来,早已当做自己的亲人了,但谁知道结局是这样的呢。
“其实原本无常说有人来替我再过这一辈子,顺便培训我该如何在这个时代风光活下去的时候,我是拒绝的。”陈喜全说:“我觉得没必要,这里的人,思想都奇奇怪怪的,就算是真的在这里功成名就,好像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游鸿yin躺在床上,无奈的说:“那你为何又哭的如此伤心。”
陈喜全不说话了。
游鸿yin说:“你拒绝思考这个世界所有事情的根本理由,所以觉得他们思想十分奇怪,但实际上,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现代尚且也有些溺死、掐死自己亲身孩儿的事情,更何况在这个人命不值钱的古代呢。所以,他们的无情你不必伤心,至少张氏是真心待你,所以最后才不管国家大义,建议你前往胡族,不是么。”
陈喜全说:“那,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该怎么做。”
他倒是一直想做些与众不同的事情,改善整个朝代,可是一切设想均成空谈,让他终究只能随波逐流,最终命尽途穷。
所以,他到想要知道,这位和他来自同样时代,有着同样思想三观的指导者,该如何做。
“你对郭远畅恨不恨?”游鸿yin问。
虽然不明白这个话题为何会扯到这方面,但是陈喜全依旧老实回答:“谈不上恨吧,只是不喜欢。”他一直都觉得,事情发展到最后地步,只能是这个时代的原因,无论郭远畅如何对他,终究只是驱逐,不曾害他性命,他一个借体还魂的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