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会在办公室而不是在查房,丁穆炎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情绪总需要一个点来宣泄。
丁穆炎淡淡地笑了笑,不用向萧进解释太多,也不用担心他会误解,在想什么他都懂,这样真好。胸口压着的石头松了松,他又呼吸到了清凉的新鲜空气。
萧进走到他身边蹲下,握住他的手,仰望着丁穆炎:“我们先回家吧。”
丁穆炎俯视着萧进,这个高大的男人蹲在他脚边,温柔地劝说,甚至带点恳求的意味,从这个角度来看,格外令人动容。
见他不说话,萧进知道他已经同意了,将桌上的文件收好,电脑里的程序退出,再次用力握住他的手:“回家。”
回到家里,吃了一半的西红柿鸡蛋面还摊在桌上,早已凉透,萧进主动去收拾干净。
因为发生了令人遗憾的事,两人的情绪都不高,家里的气氛略显沉重,丁穆炎沉默地收拾行李,将换洗的衣物拿出来再清洗一遍,萧进陪着他,偶尔搭把手什么的。
夜晚,丁穆炎坐在床上看书,萧进端了一杯热牛nai进屋。
萧进突然发现丁穆炎喜欢喝牛nai实在是一种太好的习惯,让他可以经常表现出关怀的样子给他送牛nai并顺利留在他房间里,如果端一杯酒进屋,总显得不太对劲。
丁穆炎在喝牛nai,萧进顺势坐在床的另一边,翻了翻他正在看的书,是一本科幻。
这很少见,基本上丁穆炎看的都是期刊论文,大部分是外文原版的,有次还拿了一篇德文论文找他翻译。一开始萧进信心满满,好像找到了人生价值一般,认为翻译一篇论文还不是小意思,结果真拿到文章,发现里面太多医学专用词汇才开始头疼,大概属于那种每个词都认识,放在一起就不知道在说什么的情况,最后还是他偷偷找了朋友才顺利翻译完成。后来萧进得意洋洋地把翻译好的论文交给丁穆炎,看他笑得促狭才意识到被他耍了,他肯定能看懂德文文献,哪怕他真不懂最起码也能找到英文翻译版。
但是看还是少见的,他应该是喜欢的,但是他没有时间,萧进想起韩韶军说的:你们看不出来吧,他以前还是个文艺小清新。其实并不是以前,他现在也是,只是容易被他冷漠的外表欺骗。
“这本书我已经看完了,结局是……”
丁穆炎推了萧进一把,又凶狠地瞪了一眼,阻止他剧透。
萧进举手投降:“其实我没看过,骗你的。”
丁穆炎剜了他一眼。
萧进笑了,丁穆炎也跟着笑,笑得很好看,萧进始终认为丁穆炎笑起来很好看。
“小心点,牛nai都要泼出来了。”
萧进扯了一张纸巾试图帮丁穆炎擦嘴边的nai渍,丁穆炎夺过纸巾自己擦了擦。
“别难过了。”萧进展开手臂,拦住丁穆炎的肩膀。
他想这么干想一整天了,主动搭上他的肩膀,把他搂在怀里,然后安慰他。但实际上丁穆炎不是个柔弱到需要安慰的人,也不是个一根筋不懂变通的人,他太过独立,能妥善地处理好情绪,将负能量寻找一个地方安放并一点点自我消化。
换句话说,没有他,丁穆炎也一样能过得很好,但这个认知让萧进更加不甘心,更加想接近他,就好像凡是封禁深藏的东西总能吸引人前赴后继。
“我没有难过。”丁穆炎把牛nai杯放到一旁,想了想道,“好吧,是有点难过,但不是那种难过,我有那么多病人,总有些是我无能为力的。我是个外科医生,哪个外科医生手上没几条人命呢?”
他说了个自嘲的笑话,笑了一下,但情绪还是有些低落。
“无能为力。”他重复了一遍,“就是这个。所谓的医学发达只是相对古代而言,我们对人体了解太少了,有太多的病我们无法治疗,也许还有更多的病我们都没有发现,有太多原因我们无法做出解释。”
林敏的死亡对丁穆炎是有打击的,当做了所有的努力,结局仍然是最坏的,岂能不让人沮丧。
“我的手术没问题。”丁穆炎语气坚定,“虽然我要明天把记录再看一遍才能最终确定,但我现在可以说我的手术没有任何问题。”
“我相信你。”
丁穆炎拿起科幻随便翻了翻:“有时候,我好想穿越到未来去做医生,那时候医疗水平更加先进,我就能救更多的人,治更多现在治不了的病。”
萧进深以为然一般点点头:“嗯,然后你就会发现:妈的,怎么还每天在死人?怎么又有更加奇怪的病了?人体的未知更加多了!哎呀,这医生没法当了!”
丁穆炎哭笑不得:“你就不能顺着我的话说吗?你的情商呢?”
“我错了,你继续。”萧进立刻认错。
“不说了。”丁穆炎埋怨他破坏气氛。
萧进抱紧丁穆炎,在他额角亲了一口:“说吧,说吧,我听着呢。”
丁穆炎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不用安慰我,你的道理我都懂。明天就好了,明天还是我门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