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出一件缀满涂鸦闪片的纪梵希黑色T-恤和一条牛仔裤。
“帮我剪短。”艾琳娜扔给徐知着一把剪刀,因为出门时从没考虑过鬼混的需要,衣裤都太过保守。
“多短?”徐知着瞠目。
“越短越好。”艾琳娜拨乱了短发,打开桌上的眼影盒放肆涂抹,灰蓝色的眼影从眼褶的底部晕染开来,边缘混合一抹暗色的金红,有如夕阳日暮,最后扫上大面积的亮片,在灯光下闪烁不定,仿佛撒了一层碎钻。
艾琳娜肤色偏白,发色与眉睫都是浅淡的铂金色,整张脸就像一张白布,不化妆并不出挑,只有当浓妆勾勒出原本立体的五官,才显出眉目间的艳丽嚣张,烟视媚行。
“我很久没给自己化妆了。”艾琳娜抹上最亮色的唇膏。
“手艺不错。”徐知着点头赞许。
“你要吗?”艾琳娜拿过眼影盒子。
徐知着大惊失色:“我不要!”
“我们要怎么下去?我的莴苣姑娘……你的辫子呢?”艾琳娜遗憾地合上眼影盒。
“不,我们需要耍点小花招……”徐知着打翻餐前酒,把冰块撒了一地,再拧开淋浴间的花洒,拉着艾琳娜走到门边。开门时,他冲着门后的姑娘眨眨眼:“出门往右转,到走廊尽头等我。”
艾琳娜忍不住咬紧嘴唇,满眼雀跃。
徐知着拉开房门走出去,守门的两个保镖齐刷刷转头,无比震惊地瞪着他。
“看什么看?”徐知着一脸懊恼:“赶紧的,进来帮个忙。”
两个小伙子好奇心十足的探头进来,徐知着站在门边,高大的身形恰恰挡住门缝。
“帮我收拾一下,快点。”徐知着直喊:“趁她还没出来。”
“老大,你怎么搞得。”小伙子们一边用餐巾擦拭地面,一边调侃打趣:“太紧张了吧?”
徐知着在余光中看着艾琳娜瘦削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赶紧滚!”
两个大小伙子憋了一肚子诡笑,赶紧地滚了。
差不多十分钟以后,艾琳娜看到对面的电梯门打开,徐知着单手插在裤袋里,微微眯眼,向她行了半个军礼。
“你怎么会……”艾琳娜震惊。
徐知着将人拉进电梯:“我拆了窗口的红外探测器,从窗口爬到了楼顶。”
“这是二十九楼。”艾琳娜骇笑。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徐知着双手扶在艾琳娜肩上,电梯门开处是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人流熙攘,却并没有人往这边多看一眼
“重要的是你自由了。”徐知着把墨镜架到艾琳娜脸上:“亲爱的,要赶紧……”
艾琳娜会意,拉着徐知着拔腿就跑。
坐缆车从云顶往下,山脚就是灯火辉煌的吉隆坡,滚滚红尘,五光十色。
徐知着当年虽然主要混在缅北,但吉隆坡这号东南亚重镇是绕不过去的,有事没事总要来个几次,由泰国或者本地的生意人陪着,出入最high最时髦够劲儿的夜店酒吧。这是一个极其复杂而混乱的城市,站在东西方交汇的节点上,南来北往的人们给它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不同的宗教、人种、风俗与饮食错综在一起,就像一口刺激而辛辣的乱炖。
在双子塔附近满是繁华的酒吧夜市,热带人民钟爱夜生活,满大街都是寻欢买醉的男男女女,空气里弥漫着香料与荷尔蒙的气味。
艾琳娜漫无目的地走在狭窄的街道上,满目的霓虹燃起流光,这是刺目而喧闹的市井生活,最最庸俗热闹,活泼生动。她不止一次地来过这个城市,但从未落过地,防弹轿车和高级酒店将她与尘世隔离,她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这样chaoshi而燥热的自然空气。
“我大学是在美国念的。那是美国最好的时候,遍地都是机会,经济腾飞,欣欣向荣,所有人满怀希望。”艾琳娜大声说:“塞巴斯蒂安喜欢美国,他说欧洲已经过时,美国才是当下。”
“什么大学?”徐知着把街边买的甘蔗水递给她。
“斯坦福,我读机械设计。”
“这听起来不像个女孩子会念的专业。”
“对……但我喜欢。”艾琳娜茫然地看着街上熙攘的人群,这密密层层的人流让她莫名地感觉到平静:“我有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小哥哥,他很早就去世了,因为先天性心脏病。你可以想象他们倾尽全力都无法留下他时的沮丧,他们找遍了全球最好的诊所……所以,虽然性别不同,他们都觉得我是上帝还回来的礼物。他们给了我所有的一切,所有……”
“然后呢?”徐知着在喧嚣的人群中认真分辨艾琳娜说的每一个单词。
“小时候,我想做一个博物学家,我觉得那是个很酷的职业,周游全球,把自己的姓名记在历史上。塞巴斯蒂安为我搭了个温室,他说我可以从身边开始了解植物和昆虫。后来我才知道,我爱上了一个过时的职业,因为这世界早就没什么秘密可供人寻觅了。”艾琳娜忍不住笑:“再后来我又长大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