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也清楚宁楚仪是个表面恭顺内里坚毅的人,即使面上顺从了,只要是他打定了心思,私下里必定会奉行到底。他长叹一声道:“罢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岂会不知。你若是坚持己见,便去做吧,只是要注意自己安全。我听说那江氏身手了得,即便你武艺高强也要……要再找你这般聪明能干的捕快不是易事,况且换了他人,小六他们必定会不服,到时候少不得两位县尉一番头疼。”
宁楚仪哂笑,感激地冲他长揖一番,便要告辞。傅培安却眼睛转了转,从地上爬起身来:“慢着,你既然来了,自然要知会那讨人嫌的一声。你暂且忙不忙?”
宁楚仪脸上干笑:“我兄长还在家等某回去。”
“急什么,大好男儿,夜不归宿也是正常,你既然有要事禀报,某就陪你去康宁坊走一趟。”
宁楚仪苦笑:“傅主簿,在下兄长真的在等我……”
“走了,走了。今日傅某请客,请你去康宁坊喝一回花酒。”傅培安不管他的抗拒,强行拉着他出了县衙朝康宁坊走去。
宁楚仪一边走一边心里叫苦不迭,看傅主簿这样子,哪里是去喝花酒的,整个看起来是去抓jian的。
不对,傅主簿与陈县令都是男子,怎么会是抓jian。宁楚仪挥去心中不妥,无奈之下一路被傅培安拉进了康宁坊的红袖楼。
天下ji院,大体也就那么几个称呼,什么红袖招,满花楼,秦淮坊……傅培安带宁楚仪来的这个红袖楼便是上洛最大也是生意最好的ji院。ji院有两层,一层为大堂,上到县衙官员,下到平头百姓、贩夫走卒都可坐于此,可听歌女唱曲,也可喝酒聊天。上一层就是贵宾所在了。单独点些看的中意的姑娘,私包一间房,听曲、聊天甚至做些云雨之事……
傅培安到这里也是熟门熟客,才进了前院,就有博士通知那假母鸨儿迎了出来。
傅培安懒得与她多纠缠,开门见山道:“陈县令今天还是在老位置?”
假母鸨儿干笑一声:“陈县令照旧在二楼的老位置,今日点了桃红作陪,刚我路过的时候听了一下,桃红还正在唱曲呢。”
傅培安从怀中摸出一吊钱:“我自己去寻他,不用带路了。”说完熟门熟路地上了楼梯,朝中廊一间房走去。
宁楚仪满脸通红,垂着脸亦步亦趋跟了上去。天色将黒,满院的大红灯笼都挂了起来,鼻端满满的脂粉香气,间或有yIn词浪语传入耳,直窘得他恨不得立刻掩耳离去。
可惜傅培安不给他那个机会,他大摇大摆寻到一间房前,伸手一推,房门便开了,里面正在唱曲的清秀女子停下手中琵琶,施施然站起来福了个礼。
正在喝酒的陈庆炎抬首看来,脸上分毫没有被打搅兴致的怒意,反是满目惊喜:“赔安总算是来了,好得很,好得很。”
傅培安冷笑一声:“怎么喝酒唱曲也不叫上某,陈县令未免与某生分了。”
宁楚仪尴尬抱拳,立在堂中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陈县令看着傅培安满脸笑嘻嘻:“赔安想来自来,谁又能拦得住你。只是,”他瞟了脸上红欲滴血的宁楚仪,“你来就是,为何硬拉着宁公人一起来?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年轻人脸皮薄,哪里像你我两个老东西,都是风月场的老手。”
宁楚仪顿时更是尴尬,这是摆明了嫌他碍事,他是识相之人,顿时揖了一礼,便要告辞而去。
正要出门,他眼角一瞥,见到对面的回廊上,县丞王之礼正躬身弯腰,看样子在引人上楼。
这下子好了,还缺两位县尉与两位录事、佐使,这整个县衙的人就都到齐了。
宁楚仪心想,这样对面碰上实在尴尬,听说县丞大人的娘子是位醋娘子,对县丞管教甚严,县丞好几次想纳妾,都被她强行管了下去,平日里这县丞是绝少来这康宁坊的,没想到今日竟然也来了。不如还是暂且回避一下,等县丞走了再离去吧。
陈庆炎却是迅速拉了宁楚仪闪身进门,嘴上嘱咐桃红道:“你且下去吧,我与傅主簿有要事相商,要人伺候的时候自然会叫你。遇见县丞莫要多嘴,快快去吧。”
桃红福了一礼,抱着琵琶出了去。
宁楚仪一脸摸不着头脑,却见陈庆炎对两人打了个噤声的手势,顺便吹灭了屋内的蜡烛。傅培安也一脸正色,三人静悄悄立在黑暗中,听着王之礼引着什么人进了旁边的房间。关门声一响,陈庆炎立刻招呼二人跟他翻窗出去,伏到了屋檐之上。
陈庆炎是武将出身,有一身俊俏的好功夫,宁楚仪对此丝毫没有意外,没想到看着秀气文雅的傅培安竟也有一身高明的轻身功夫,让他很是吃了一惊。
三人伏在屋顶上,陈庆炎倒挂金燕,伸手将窗户拉开一条缝,屋内的谈话声丝丝缕缕传入耳中。
宁楚仪还未来得及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听王之礼扑通一声跪下,恭敬无比道:“下官上洛县丞王之礼拜见魏王殿下。”
一道醇厚声音道:“王县丞不必多礼,起来吧。”
魏王殿下这几个字一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