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再回想起当年的记忆,豆腐忽然自卑得无法呼吸,像草丛里一片枯叶,羞愧得要蜷缩起来。
他比不过苏誉,他配不上顾海生,顾海生的身边,应该陪伴像他们经理那样出色的男人,那才合适。
他算个什么呢?
正想着,忽然枕边手机在响,豆腐拿起来一看,是布丁。
犹豫半天,他终于接了电话,那边传来布丁的声音:“我还以为你连我的电话都不肯接了呢。”
豆腐苦笑:“我干嘛要不接你的电话?”
“你在家干嘛?孵豆腐ru呢?”
豆腐被他气乐了:“你啊!真有心情!”
布丁笑道:“好了,出来吧,我到你家门口了。”
豆腐一愣:“门口?”
“嗯,在你二哥的机械厂门口——耀华机械厂。”布丁停了停,“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说。”
豆腐慌忙换了衣服,从家里出来,远远的就看见布丁站在厂门口。
他慢吞吞走过去,细细打量了一下布丁:“看起来还好?”
“不然你想我怎么样?”布丁翻了个白眼,“你也没上吊嘛。”
豆腐苦笑:“你呀,真没心没肺。”
布丁却拉了一下他的胳膊:“走,找个地方说话。”
俩人就在附近的街心公园找了长椅坐下来。
布丁开门见山:“今天我是代表苏誉和你家海生一起的。本来说起来,应该苏誉亲自来,可是他……”
他停了停,豆腐见他停顿,神色黯然:“经理……还是不想见我,是吧。”
“也不是。”布丁笑了笑,“前两天哭了一大场,眼睛和脸都肿了,这些日子他躲家里,没敢出来见人。”
豆腐想笑,但心中却愈发的苦涩。
布丁侧过身来,望着豆腐:“我从苏誉那儿得知了详情,豆腐,你不想听顾先生说,那就听我说。我想,你总可以信得过我的。”
于是那天,布丁就把苏誉告诉他的陈年往事,一五一十都和豆腐说了。他并没有带上偏袒的语气,并不因为苏誉是受害者,就把顾海生渲染成十恶不赦的混蛋,布丁用最大的理性,将当年的事情说得非常公允。
豆腐听了之后,好半天愣神不说话。
布丁看看他:“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疙瘩,其实我也没可能做到不在乎。但是豆腐,事情已经过去十五年了,他们俩发生那件事的时候,咱俩还在念小学,那实在是太久远太久远之前的事情了,翻这种陈年旧账,其实,没什么意义。”
豆腐看看布丁,轻声说:“你当然可以原谅经理,但是我……难道我可以就这么不在乎么?经理心里,一定很恨我。”
布丁低下头,他盯着地面,片刻之后突然抬头道:“那么,你恨顾海生么?”
豆腐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虽然是个外人,但是,我也得替顾先生说两句公道话,如果当时他不刻意隐瞒,让苏誉知道实情,依照咱们经理那种桀骜的脾气,一定会立即飞回来,在婚礼上搅局,不闹得鱼死网破他不会罢休的。顾海生肯定不管怎么样都安抚不住他。一旦变成那样,他的牺牲就白费了,更别提,当时苏麒的父亲正被人威胁,性命危在旦夕,顾晴那时又身患癌症,老爷子还在医院等待心脏手术。当时他不撑起这个烂摊子,就没人能做到了。”
“可他终究辜负了经理。”豆腐红着双眼道,“他对得起所有人,唯独对不起经理,现在可好了,连我也对不起经理了……我并不想这样啊!”
布丁凝视着对面的白桦树,就仿佛那斑驳的树皮是某种难以解读的密码。
他忽然笑了笑:“那也许是因为,顾海生其实并不爱他。”
豆腐被布丁这话说得心里陡然一翻滚!
“换了是我,我不会放弃苏誉,哪怕一大家子人等我去救,哪怕沦落到千夫所指,我也不会放弃他!”布丁说完,耸耸肩,“所以这很明显是不够爱,缠住顾海生的脚踝,把他整整拖在这里面十五年的,恐怕不是爱情,而是愧疚和懊悔。哼,你家海生大晚上的,低声下气跑到我这儿,求我来跟你说清楚,我呢,也不能不给他一个面子——如果事情倒过来,你看他肯不肯为苏誉这么做!豆腐,你应该高兴啊!”
豆腐哭笑不得:“我高兴个头啊!”
布丁站起身,撑了个懒腰:“行了,传达的任务完成了,我回店里去了,至于今后怎么办,你自己来决定。”
走了两步,布丁又停住,他回头看看还在长椅上发呆的豆腐:“不过呢,为了我自己的利益着想,豆腐,你还是回去找你的海生吧。不然他发起狂来,折磨的还是苏誉。”
豆腐揣着一肚子心事回到家,他母亲却笑眯眯迎上来:“上哪儿逛去了?老三,我跟你说,丁家又来电话了!”
豆腐一听这话,脑袋顿时耷拉下来。
豆腐父母的老同事,有个比他小两岁的女儿,豆腐小时候和人家上一个幼儿园,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