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人口硬心软,也口蜜腹剑,就像末叔叔说的,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
“那我们要干掉他么?”安宁立马接口,连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了。
“不……”安乐顿了一下正要纠正他,听见身后传来洛扬的轻唤声,便笑着转回头相迎,“洛老师,你可来啦。”
洛扬听这称呼时,脸上浮出腼腆的笑,遮掩似的将手上带来的书递到他桌前,自己也随坐对面。“给你。呃,这种书可能对于你这样的年轻孩子来说太枯燥太呆板了,就如德谟菲利斯与费拉勒修斯的宗教对话一样……”
安乐笑着打断他,轻快道:“是‘真理与日月齐辉,与天地共存’是么?有人跟我讲过一些。”
洛扬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喜不自胜:“真的?也是你那位老师讲的么?”
“不是。老头不信教,也对这些论集不感兴趣,除了宗教和音律,其他他都有涉猎,跟你一样博览群书。我们以前常拿他开玩笑,说他起居带市井、吐属带寒酸,他也不生气,说自己生在治政起伏的年代,青年时期经历了太多是是非非,能读书已是上天厚爱祖上记得,哪像我们……”一说起老头安乐便黯然,把小家伙抱到膝上,转移开话题:“洛老师,这是我弟弟安宁。”
“好小……”之前小家伙坐在里位,洛扬只顾着跟安乐说话,没注意到他。
“洛叔叔。”安宁乖巧的唤了声,脆中带nai味的童音让洛扬欢喜不已,手小心翼翼伸到他小脑袋上轻碰了一下又收回,惊奇的摸样跟宁珂如出一辙。
“洛老师结婚了么?”安宁忍笑问。
“没,没有。”洛扬坐直身。每次在少年老年的年轻人面前总是毛手毛脚的,完全不像个成熟的廿八岁的成年人,他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我父母本来是想让我今年结的,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女方不愿意,所以就这么算了。其实我是无所谓的,对她也没什么特殊的感情,要不是因为父母老说她如何好,我也不会去见她。”
“喔?那女方是什么样的人?年轻貌美家境富裕?”
洛扬脸上带着些微茫然,苦想了片刻,摇头道:“那件事已经过去有近半年了,以前我就很少见她,现在更是没碰过面,两家也很少往来了,大家觉得尴尬吧,感觉婚姻像儿戏,说不演就不演。”
“你喜欢她么?”安乐抽纸巾擦了擦手,闲闲撑着下马问。显然很有兴趣的模样。
“嗯?”洛扬依然茫然的表情,有些苦恼,“周围的人都说她不错,那应该是很优秀的吧。我对她没什么特殊的景象,只知道她的一些基本资料,嗯,用资料这个词是不恰当,但对我来说,她就像一张纸一样的存在,是平面而非立体。我家人一直说我神经太粗太迟钝,当然,那是指只是生活上,在学业上我不会这样。”
安乐笑,平静道:“我猜你小时候是被保护得太好了,真正只读圣贤书。不过,你的样的性格怕是学生们都喜爱吧,有足够的专业知识教导他们、有足够的耐性和包容心与他们相处,你还有一颗孩子般纯净的心,很讨人喜欢,像我就很喜欢你这样的个性。”
洛扬被他这么坦荡荡的语言和表情夸得有些羞赧,怔着不知该怎么接话。安宁突然说。
“嗯,好的。”安乐笑嘻嘻将他高举起来又搂进怀里,逗得小家伙咯咯笑,两条细胳膊紧搂着他脖子不敢放。
洛扬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眼中隐隐有着羡慕,羡慕这兄弟俩的感情如此交融,即使只是这个大都市里几十万上百万浮萍中的两员,即使受伤了也只能相互慰慰藉,但那相依相偎间流露出的浓厚感情却让人觉得他们是幸福的,那种内心的福祉远胜于外在的幸福。
安乐走上过道时便见洛扬盯着他发呆,待走近又发现他其实视线并没对准,玩弄心一起,提起安宁的小手往他脸上摸去,洛扬惊叫一声,身子猛弹了一下,似恼似的羞的瞪着俩孩子。
安宁咯咯笑起来,贴近安乐耳边,便用余眼瞄洛扬边轻声道:“他的脸好滑呀。”
可怜的洛老师被一孩子调戏了,手足无措不知作何反应,眼神飘散不敢对上坐下的两人,让人兴味盎然看了半分钟,这才惊醒过来似的扬手招服务生,连连道歉:“真对不起,穿坐了这么久居然忘了点单,真是!你们喝什么?饮料、果汁?还是牛nai?我看还是牛nai好了,孩子的伤还没好吧……”絮絮叨叨。
服务生已经站在旁边三分钟了,调皮的朝安乐眨眨眼,朗声道:“先生,您先说您想喝什么好么?至于这俩孩子,就来果汁和牛nai好了。”
“那行,就这样吧。”洛扬按住他往日的喜爱点单,另增一些小点心,这才算结了。
灵活的同事很快便把东西端过来了,临走前还笑盈盈的捏了一把安宁。
“他几岁了?”洛扬帮着把热乎乎的榛子棒一勺勺舀至锡箔纸上,弄出各种奇形怪状,问道。
“六岁了。”安宁抢答,小指头伸到锡纸上一块玄月型上,用商量的可爱语气道:“我要吃这个,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