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设计到此种地步。
“你还不认罪?!!!!”姣儿揪起我垂坠下来的头发,直到将我整张脸拉得对着她的眼睛:
这本该是一双清澈潋滟、湖光水色的美目,如今长长睫毛下覆着的柔软旖旎全部化作丑陋的恨意,恨得直冲进我视线中,将信任和柔软再次粉碎撕裂。
“……”我看着她被恨意扭曲的眼,想到那个在光色氤氲的秋意中拉着我的手赏花的女子,已经消失不见了么?“闺-中-密-友”?!原来所谓相信所谓愧疚,全部都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
“……为什么……”我喃喃地看进她的眼睛,觉得脚端的痛、脸上的痛、脖颈的痛,最终都粘稠地流淌到心间,丝丝剜下血:
“为什么、要设计害我……?”
“……!”她愤恨的眼神,用力拽住我头发的手,突然都收了力道,全身气势瞬间敛去,只那样眯着眼睛看我,
“……设计害你?”幽幽地重复一遍,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我口中说出,“我肚子的孩子如今命丧黄泉,你居然还有脸说是我设计害你?!!!!”
她扬手又要抽下来,我的视线却早已转离了不去看她眼睛里的惊讶惶恐,脖子上血模糊的痛刻骨铭心,却远不及身上心里渐渐侵蚀的冷意:
“……你的孩子丧命……真是我造成的么?……还有大猫,他又怎么可能要我死……”
“住嘴!!!——!!!!!”
一声尖利的吼,生生截断我说得吃力的话。
姣儿的面容苍白中透出诡异潮红,如今已是完全扭曲、映着摇曳火光,狰狞无比,她殷红的指甲刮过我脸颊,便在高高肿起的皮肤上留下火烧一般的痛,看到我“嘶”地倒吸冷气,她倒是笑起来,面容释然而甜美,
“孙-小-美。
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开始讨厌你了?……嗯?
自以为是地活着,自以为是地对着爷那样放肆地笑闹,自以为是地让爷的目光渐渐渐渐定到你的身上……为什么?!为什么连契生都会对你放下心防?!你究竟是哪里来得妖女,要这样随随便便就撕碎别人终其一生构筑的美梦?!!!我要你痛苦,要你被折磨,要你全身都留下被人唾骂厌恶的痕迹——!!!!!”
脖子上方的伤口不住疼痛,被姣儿拉紧的头发偶尔牵扯到那块肌,便是入骨的疼痛,眼泪不断地漫出眼眶,为的不仅是这痛、更甚,是因为眼前的人,
“……”
我缓缓地闭上眼,不愿去看面前那双因为强烈扭曲的恨意而变得丑陋不堪的眼睛;断断续续的痛楚折磨着我,却远比不上心里的伤慑人。
“连孩子也不留给我……上天居然连唯一的孩子都不愿意赐我,……”
姣儿的声音夹杂哽咽啜泣,竟是在这幽暗牢房里如同鬼魂的悲鸣,“……反正都是要死掉的孩子……反正我的身体也不许我拥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你也要付出代价……你看、你的代价来了,你的报应终于来了!!爷如今要你死,爷如今抛弃了你,我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白白送命,他若知道自己就是死也能为娘亲夺得幸福,他会高兴的、他一定会高兴的!!!……!”
姣儿凄厉的声音充斥着小小的暗空间,她身后的那个女子终于看不下去,担心地轻轻叫了声:“夫、夫人……?”
“……!拿过来!”姣儿的声音已经接近狂乱,相对于她的失常,我却从头到尾都如同无知无觉,只是静静地闭着眼睛,不做回应。
“这是爷让我赏你的!!!你这个不配拥有他的爱的贱人——!!!!!!!!”
我以为自己已经筋疲力尽。
我以为脚趾和脖子的伤口已经让我的质感麻痹在痛楚中。
……但是所有的“以为”都粉碎在姣儿那一句话的后面,重重印到我上的铁烙之下。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的尾音已经不能用“沙哑的喉咙”这样简单的狼狈来形容,我本不知道自己的惨叫有多么慑人,我也不知道脖子上血焦糊的伤口早已因为整个头部用尽力气的扭动而重新裂开,鲜血淋漓。
我猛然睁开的眼睛,只能从姣儿带着血红色彩的狂乱眼瞳中,隐约探查到自己的存在。可我的存在这样薄弱,被剧烈汹涌的痛觉占领的意识之中,衣服的布料、细嫩的皮肤、还有里层交叠纤细的血管肌,全部都被炙热的高温烧烤融化,浓浓的焦味弥漫开,宛若炼狱之中的景象。
连两个大汉这回都没能捉住我不断挣扎的脚,一次又一次因为胡乱摆动而撞击到冰冷墙壁上,左腕上的铃铛发出疯狂撞击声响,
“铃铃。”
“铃铃。”
“铃铃……”
我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那牢牢嵌进皮肤里的铁烙,桔梗花图样明明灭灭橘色光华,看在我艳眼里,却是死亡一般的昭告。疼痛让整个身体如火燃烧,可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