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却好听的嗓音,出现在耳边,
——此时这话于我,简直犹如天籁,犹如慌乱中唯一的稻草。
沉稳而温润的嗓音,带着礼貌绅士恰到好处的关怀,让六神无主的我,居然奇迹似地冷静下来。
飞速地转过头,我仍旧紧紧握着离脉搏微弱的手,嚷道,
“我需要大夫!!!!!!!”
空气里四散的迷迭香,如同谁不小心打翻了迷离微醉的爱意,将满世界都染成柔软的清甜。
“真巧,在下便是略微懂些医术呢。”
——墨色的眼睛,反着早春潋滟水波一般的光色,便是温柔、礼貌,还有谦逊的翩翩浊世佳公子。来人看到我脸的瞬间猛地一皱眉,却是快速得我几乎以为是错觉,随即变成自嘲的微笑,似乎刚才那个皱眉有多么可笑、便又转为谦谦有礼的样,对着我道,
“小姐?”
“……”我张了张嘴,却突然发现自己说话的能力仿佛都在见到这个男子的第一瞬间丧失游离,包裹住心脏的游离藤蔓,那上面玫瑰扎人的利刺贯到我心里,生疼生疼。
墨色的头发、墨色的眼睛,里面可以是风暴肆虐、也可以是温柔似水。
他对我说“谁都可以……只有你;你绝对、不能怕我……”。
他对我说“……兮兮……你要的……我全部都给你……
你能不能……
让我留下来……呢……”……
【然。】
——舌尖轻轻弯曲的微妙动作,温暖暧昧。
我的右耳一阵发烫,却是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对我微笑疏离、称呼我为“这位小姐”的男子,无论如何开不了口,怔怔地仿佛时间都静止。
玫瑰的锐刺深深剜进心里,割出薄而尖锐的伤。
……
“小姐?你还好吧?”然好看的眉眼微微拢起,脸上略微担忧的神色:关心和疏远之间最佳的距离,恰到好处;这表情我不该陌生,多少次在街上和然走在一起的时候,对待我以外的陌生人,他皆是如此。
……陌生人呵。
“……你……”我又张了张嘴,却觉得这短短几秒钟犹如整个世纪般漫长,整个脑海全部都是自己隆隆的心跳,带着疼痛和扎人的刺,带走我全部思考能力,要怎样才能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要怎样才能抑制住这突如其来的崩溃感觉?
我伸手想要牢牢捉住然的衣襟,确认此刻的景象不是我的幻觉,我想要问他怎会不认识我,怎会忘记我右耳上的木犀花耳饰,可是伸手、却什么也没有捉到。
然躲开了。
幅度小得几乎看不到的动作,就和他过去对待每一个企图接近他的女子一样:
有礼的、谦逊的、形同陌路的。
时间静止,我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然微微眯起眼,看着我的眼睛里是深深的墨色:里面没有光、也没有暗,什么情绪都没有。
“……呃……”离的呻吟却在此刻响起,我的指端重新感觉到他心跳的力度,猛地转身、犹如从梦中惊醒,看着缓缓睁开眼睛的离,
“离、离你还好么?你怎么会昏倒,究竟是哪里不舒服,我们可以去看大夫、我们……”
“……兮兮……我没事……死不了,”离打断我的话,缓缓地伸手揉揉我的头发,就像安慰一只暴走的小兽,淡紫色眼睛反着太阳的光,却是在看到我背后男子的瞬间微微眯起,语气淡淡,
“……哦?……你?”
“公子认识我?”然不解地微微皱起眉,似在回忆,最后却是失笑地摇了摇头,“恕在下无礼,可否告知我们是何时见过?”
“……”两个男子眉眼相对,离最终只是轻缓地伸手拉过我,将我裹进他的怀里,周围淡淡的西番莲香气,盛过了空气里的迷迭香,
“……也不是什么大事,无妨。”
然在看到离揽住我的手的瞬间,眼神猛地一黯,却又如此快速地返回清澄,“在下暮兮风。请问阁下是……”
“离,这位是我的娘子,孙小美。”离淡淡地说道。
“幸会幸会。”然笑得好灿烂,一样明媚而舒缓的笑颜,
——“翩翩浊世佳公子”。
殷红的鲜血顺着玫瑰的藤蔓而下,一滴一滴追到地上,支离破碎。
多么讽刺。
再见的时候不是心痛、没有欣喜,更加谈不上两难的选择和矛盾。本,就是不相认。
“暮公子,是要来参加钱府这次的比武招亲?”我的眼神失了焦距,愣愣地听到离似乎这么问。
“的确如此。”然似乎不愿对着这个话题多聊,只是礼貌地看了我和离一眼,随后微微点头致意,“既然离公子已无大碍,那我便也不再打扰,两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离看着他,声音冰凉。
“……”
虽然对于我的毫无反应感到些许怪异,但然仍就在只是在多看了我一眼之后,步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