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他是然?”
我的声音轻得异常,但在这空荡荡的长廊里,却很清晰。
“……”水月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那扇门上的雕花,默认。
“……你也早就知道然失忆?”
他还是不说话。
“……所以你就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发生,觉得我们像是傻瓜一样被玩弄?
你的主公主导了这一切,而你,就是他手里的棋子,这一切的帮凶?”
我的声音渐渐地从最初的轻声细语,变得急促、变得愤怒、变得明了和痛苦:
“……在昴绯那里的相遇也不是偶然,是你故意安排的;
一切的一切,早就在你们的安排下进行……甚至连钱家征贤的事情也列入算计之内,甚至不息在那里假扮导游引起我和离的注意?……
……对。
只有离,离脱离了你们的计划……离的出现将你们的预计完全打碎,所以才那样急切地逼我说出离的事情……
全部都是谎言,全部都是假象……”
我的猜测十之八九都正中答案,水月脸上的表情是释然、是痛苦,是将一切复杂的爱与恨混合在一起,难以言喻的悲伤。
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那你所谓的‘我不会伤害你’又是什么,新的骗局么?你们……”
“不是、”
一直沉默的水月突然开口,“那不是骗局。是众多虚幻里唯一的真实。信我也好,不信我也好,”他看着我,顺着我的脸颊、经过下颚,最终停留在锁骨之上、那柄泛着寒光的玄铁匕首,
“……我不会伤害你。”
“……”两个人沉默对视,过了许久,我深深呼吸,将心里的混乱强压下来,
“打开门。”
“……”水月一怔,似乎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一瞬的苦涩,随即将我放下来,几步上前,在那门轴处不知抚弄了什么机关,“突”地一下,随即这一扇厚重门扉缓缓开打……
——
整个房间没有什么色调,惨白的床铺惨白的桌椅,一切都好像被剥夺了色彩,不知为何、突然让我想起穿越前最后的那个夜晚,在医院里的压抑气氛:同样的惨白无力。
只是地上零星的几点猩红,宛如萃了毒的利剑,猛地扎进我心里。
而房间里,什么人都没有。
我下意识地抓紧前衣襟,看着空无一人的小小空间,求助一般看向水月。
“……”水月似乎对于空了的房间也是一愣,随即猛地明白过来,嘴里淡淡说出两个字——
“……主公。”
背后主使(二)
“呼哧呼哧”地奔跑,我拉着水月的手,感觉到他或许是因为受伤的原因,每一步都迈得很吃力,变得沉重滞缓。
但是我们不能停。
“右转。”
听从身后一步水月的指示,转向右边的小道。然后又是一段黑暗里火把摇曳中的奔跑……接着是下一个路口。
我只觉得这长廊这迷都太过巨大漫长,总也到不了尽头,不知为何,知道然活下来、并且这几个月就和我住在同一个地里,心情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不安:
如果我的饭菜里逐渐放入了可以致人上瘾的药物,那么受了重伤的然,又会是被怎样对待?今晚连水月都吃惊于他的不见,那间空荡荡的雪白屋子里,地上的血迹又是怎么一回事?我越是细想就越是心惊,只求这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快些走完,只求然在我们赶到之前,不能有事。
……然。
我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唤。
然,这一次,换我救你。
经过又一个右转的岔口,突然看到了转弯处一道明亮的光,我心一喜,正要加快脚步冲上去,身后的水月突然慢下来,我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他,脸上的焦急慌乱再也无法掩饰。
“你守在这里。”他轻声在我耳边说道。
“我……!”
刚要抗议,却被他猛地摁上墙头,食指抵住了我的嘴唇,“嘘……”
水月的身上不同于然不同于离,总是什么熏香的味道都没有,干干净净、空空荡荡。
亮光处似乎察觉了走道里的声音,那里便传来一声浑厚而凉薄的质问
——
“谁?!”
“……主公,是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身上钳制的力量又消失,水月的声音淡淡,一个侧身,消失在黑暗走道的转角。
“……你?”声音的主人似乎正在打量突然出现的水月,“怎么弄成这样?”
“……暮兮兮的身体对于药物确实有抗药,一不小心便受了点伤。”水月处变不惊的声音这样传来。
“……哦?”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个浑厚的声音,好像在记忆力中的某个角落出现过,但是无论我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