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很柔弱。
但是不同。
和她接触的时候,暗示她自己可以帮她的时候,还有她怀疑自己的动机的时候,自己说自己是“暮兮兮”仇人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虽然丰富,却总是和暮兮兮有什么不同。
……那晚水月面无表情地呆在楼顶,看着暮兮兮在月光下轻轻地叫着一个名为“离”的人,然后在一边偷看许久的姣儿脚下一绊,暮兮兮回头,轻声地问“是你么……离?”却随即自嘲地笑笑,回房关上门。一边的姣儿脸上表情复杂,看着暮兮兮的门许久,似是终于下定决心与自己合作。
一个伪装柔弱一个伪装坚强,为什么明明都是伪装,暮兮兮却会让自己觉得不同?
是哪里不同?
水月没有细想,只是在喜鹊的脚上绑上字条,看着它飞走,带去主公需要的消息。
……
和暮兮兮在街上相遇完全是个意外。
那天若不是她的“王子殿下”离奇飞奔,恐怕她真的有可能就那样跑离了昴绯的地盘,不过既然马厩的王磊也是主公的人,自己更是有这个义务来帮助主公守住他需要的境况,所以暮兮兮的毛驴便失控了,在大庭广众撒蹄子飞奔,而这个眉心之间一道伤疤的人,在她没有意识到的时刻,开始和她的生命产生了交集。
以后的事件几乎不需要水月刻意花费心思,人类的心里变幻莫测各不相同,但是他们的打算却似乎总能在主公的计划范围之内,比如姣儿果真按照主公的需要,无论是下毒也罢、看着兮兮的眼神里那种恰到好处的怨恨也罢,就像是主公曾经对他说过的,他说“水月,你从小与世隔绝地长大,你的眼睛就像是反光与影的水晶,所有的情绪都能分毫不漏地察觉到。”
所以水月尽忠职守地观察着暮兮兮的所有情绪,无论是她调皮地吐着舌头,亦或是在温暖的午后躲在树荫里发呆……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有那么多的情绪?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有那么多喜怒哀乐的表情?
暮兮兮让他迷惑,那么不离不弃地观察一个人,让水月开始觉得即使只是她周围“不存在”的空气,自己都快要被她同化。
某些时候,主公会让水月临时离开昴绯的府邸,替他办些事情,比如杀掉一两个被主公认定为“肮脏”的武林要犯,又比如帮着一个叫做暮然青的男人疗伤。暮然青总是皱着眉头看自己,说“你是谁”,然后水月就按照主公说的回答:
“我只是替三哥办事,你只管记着他的人情便好。”
做完这些事情他再回到昴绯的府邸,见到暮兮兮的时候一切又回复到原处,好像他的生活原本就应该是这样,水月心里甚至偶尔期盼主公的下一条命令就永远不要来到,他静静地看着偶尔在阳光下笑起来暖暖的兮兮,觉得自己的生命恐怕这样过下去已是很好。……
但是主公终究等不及充满怨恨却毫无行动的姣儿。
姣儿的身体状况不好,甚至几次出现下身出血的紧急情况,叫来大夫。大夫神色艰难,表示姣儿的身体状况实在不适合留下胎儿,况且胎儿发育不良,随时可能小产。眼看孩子就要保不住,姣儿的神情随着大夫拜访的次数增多而日渐不迷茫,她看着和昴绯在一起的兮兮,眼睛里深深浅浅的爱与恨、不甘和害怕,浓烈得几乎灼烧起来。
于是主公的命令就在这时候来到。
这一次飞来的是一只白色信鸽,浑身没有一丝杂毛,美丽而又骄傲,它腿上的纸条上详细写着所有的要求和计划,最后一行,便是这个行动最重要的一环。
“把这只鸽子杀了、煲成汤,告诉姣儿聪明的女人究竟要怎么做。这鸽子从小喂食冰寒之物,煲汤便是最好的堕胎药。水月,”主公的字迹总是秀丽整洁,一丝不乱,
“无论那女人要求你做什么,你尽管答应,不要手。”
水月看面前歪着脖子的鸟儿整理身上的羽毛,它丝毫不知下一秒,自己便将成为别人碗中餐。
是否也是一种幸福呢?
……如果它在丝毫没有预知死亡的恐惧中死去。
水月原本以为作为一个对于自己的孩子如此执着的母亲,姣儿可能不会同意主公的计划,但是出人意料,姣儿同水月的会面如此顺利,水月甚至都没有多费一句口舌,她便答应下来:“反正这孩子都是保不住,便也不要便宜了那贱人……”
不出主公所料,谈判的最后,姣儿果然提出了要求;听上去很简单,只是让水月把兮兮劫走到她要求的地方罢了,只是走到一步的最后,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甚至连主公都没有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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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心里牢牢地记住主公说的那句“你尽管答应,不要手。”于是他守在兮兮受刑的牢房外面,躲藏在树杈的影之间,静默得仿佛一座雕像。刚才将兮兮抱在手中的感觉如此奇特,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