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又做错事了,为自己的鲁莽很是懊恼——他自己自顾不暇,怎么还不自量力去管别人家的事了呢?
可是放任甘小雨这样下去.......顾即拿手敲敲自己的脑袋,阻止自己再往下深究的冲动,连甘爸都觉得正常的事情,他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或许正如甘嫂说的那样,甘小雨只是贪玩罢了,顾即这样想好受了许多,提着满当的毛线进了房间,他要赶在天气更冷之前把毛衣织好,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给林景衡织点什么。
可林景衡什么都不缺,哪里会看得上他拙劣的手工?
顾即把手伸进被子里搓了一会,等手回暖就拿出笔记本细细端详起来,看起来好像不难,但初次上手还是有点手忙脚乱的。
这里打了个结,那里织乱了针脚,顾即急得一个头两个大,干脆趴在床上一边扒拉着毛线玩,一边细细回想电脑屏幕上的画面。
早晨的巷口寒风瑟瑟,顾即把可以穿的衣服都往身上套,背着书包啪嗒啪嗒的跳着楼梯下楼。
自从上了初中,林景衡就骑自行车上学,顾即沾了林景衡的光,自行车的后座至今只有他一个人的位置,顾即甚至因此沾沾自喜起来。
林景衡还是在光秃秃的老槐树下等他,顾即大步大步的跑过去,呼吸出来的气息变成白雾散在冰冻的空气里。
“林景衡,”他咋咋呼呼的跑过来,鞋子踩在下过雪滑溜溜的地面,一个踉跄险些扑到林景衡的身上,幸好他急急稳住了,后怕的吸口凉气,问,“你怎么这么早?”
林景衡的手要伸不伸的,没接到人竟然有些空落落的感觉,他见着顾即脖子上围着酒红色的围巾,抿了下嘴,没有回答顾即的话,反而是板起脸道,“不知道地面shi的时候不能跑步吗?”
顾即辩驳,“我怕你等太久。”
林景衡有点气,觉得顾即抓不住重点,凉凉回了句,“我又没有催你。”
顾即面对这样的林景衡,有些无措,只得像往常一样,立马认错,“我以后不跑就是了。”
林景衡这才收起严肃的脸。
两个人上了自行车,依旧是林景衡骑,顾即在后头抓着自行车后座的铁条,有了林景衡给他的手套后,就算是抓着被冻了一个晚上的铁条,顾即也不觉得冷。
他看着林景衡的后背,因着年纪不大,林景衡的肩膀看起来还是有些单薄,但较之顾即来说,却足够给顾即一个保护的屏障,为顾即挡去前头萧瑟的寒风。
顾即看得有些呆了,他总是这样盯着林景衡的背影发呆,每每这个时候,就像有绵软的棉花塞到他的心里一样,把他整颗心都填满,温暖不以。
他小心翼翼打量专心致志骑车的林景衡,确认他并不能看见自己,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像做贼般慢慢,慢慢的把自己的头靠近林景衡的后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子,只是忍不住想要更加靠近林景衡,仿佛这样两个人就能更近一分。
林景衡感受到背后有重量压上来,像是被什么灼烫一般,他的背微微一僵,抓着把手的五指也不自觉的收拢得更紧了些。
顾即觉得自己的呼吸在一瞬间被放大了,耳边有风灌过的呼啸声,他却能很清晰的听见自己一吸一吐的气息,能清晰的听见自己从慢到快直至剧烈跳动的心脏。
他不自主的屏住呼吸,仿佛这样就能止住抑制不住加快的心跳频率。
他有点害怕,又不知道为什么害怕,但是他知道不能这样子下去,于是醍醐灌顶一般猛然把靠在林景衡背上的头抬起来,有点茫然的盯着林景衡挺直的背。
林景衡又感受到背后一轻,他的五指也稍微放松了些,这些变化微乎及微,导致他自己甚至都无法捕捉到,因此他脱口而出的语气不甚轻松,“怎么了?”
就像是最寻常的一个问句。
顾即却因为这三个字莫名其妙惊慌失措起来,他深深呼吸着,许久许久才把目光的焦距收回来,眼前是缓缓掠过的楼区和小巷,到处是光秃秃的树木,天地间好像都因为这寒冷的天气变得死气沉沉。
他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打了个哈欠,吸吸鼻子道,“没,有点困了。”
“哦,”林景衡不知道为什么不太满意这个答案,顿了顿,竟然说,“困就靠着,又没有拦着你。”
顾即的心脏又剧烈跳动起来,他腾出一只手捂住心口,好半天才找回自己正常的心跳,他想,自己肯定是冻出毛病来了,要不然怎么好端端的心跳得那么快呢?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佯装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不用了,快到学校了,我到学校再偷偷睡一会儿。”
林景衡这次没有应,只是把自行车骑得更快了。
顾即还捂着自己的心口,这才真的害怕起来——要是真的生病那就糟糕了,他哪里来的医治的钱。
穷人是没有资格生病的,顾即懊恼扁了扁嘴,为自己的不多加保重而自责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